公元2022年,ChatGPT 横空出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它犹如一股超级飓风,已经并且还将继续冲击人们的日常生活、学习教育以及相关领域的学术研究。

作为一位语言研究和教育工作者,在我周围弥漫的氛围和议论当然一是教育,二是语言研究。

ChatGPT 对教育的影响和冲击无疑将会是无比巨大的。在这个崭新的时代,学什么,怎么学,怎么教等等前所未有的问题突然一下子摆在我们目前,需要我们重新定义与规划。我们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即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和调整。我们教育工作者需要坦然而积极地面对这些挑战与调整,我们必须做好与ChatGPT为代表的新一代人工智能载体做分工合作的新型“同事”的心理和行动准备。别无选择!

在语言研究方面,目前多数同行或视而不见,或当作茶前饭后的好玩谈资,也有少数同行感到茫然和惊慌,甚至说研究语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在科技时代用好语言吗?不就是为了做好语言文字的信息处理工作吗?自然语言处理、翻译、文摘,读懂文章、写好文章等等,而这些ChatGPT已经做得很好,必将做得更好,哪里还有必要从事传统模式的语言研究?恐慌感与焦虑感油然而生,溢于言表!

其实ChatGPT是一种人工智能。跟其他模式的人工智能一样,它的本质是仿生,它源于天然智能而在某些方面高于天然智能。它模仿天然智能而又借助大数据和电脑算法在某些方面超过天然智能。它可能无限接近天然智能但是永远达不到甚至没有必要达到天然智能。它们可以各有自己的努力方向和奋斗目标。不仅人工智能是仿生,很多现代科技产品在初级阶段也都是仿生的,就连典型的飞机外形也是仿自飞鸟,典型的舰船外形仿自鱼类。飞机工程师把飞机越做越好,船舶工程师把船舶越做越美。但是,他们的存在和成就并没有影响生物学家继续研究飞鸟和海洋生物的价值和意义。

自然语言处理是工程,语言本体研究是科学。就像轮船飞机制造工程跟鱼类、鸟类等生物学意义下的科学研究一样,二者之间有关系,有交叉,但是却是不同的学术领域。不存在谁取代谁的问题。研究天上飞的鸟类和水里游的鱼类等等天然的飞翔原理和游动原理应该对我们人工的飞机船舶制造工程有借鉴和启示意义。但是没有人会以这种启示意义对飞机轮船制造工程的贡献度这个单一的应用价值来作为评定生物学理论是非成败的唯一标准。同样道理,我们也不宜以语言学研究对自然语言处理乃至对外汉语教学的有效度来评定语言学理论研究的是非成败。即使飞机轮船制造工程师到了某个阶段,为了某个目的甩开天然飞翔和天然游动的原理自行其是,使用其他的理论更好更快地制造飞机轮船,生物学家也是不会感到失落和焦虑的,还是会干劲十足继续研究跟鸟类和鱼类有关的科学问题的。

ChatGPT 时代的语言学家们,可爱的同行们,大家就放心吧!我们在可见的未来失业的可能性极小,至少小于律师、医生、会计师等等当今世界绝大多数的热门高薪行业。跟ChatGPT没有直接关联的语言学研究范式依然任重道远! (文丨徐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