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慕名来到浙江省余姚市大岚镇柿林村，见村头的柿子树叶已落尽，黄澄澄的果子也只有稀稀拉拉的数十个，不免有些失望。村民告知，早来二十天，就能看到满树的柿子。现在，基本都给收走了。

　　既然村头摊贩销售的主要是应时商品柿子，为什么村民不收干净？残留在树梢的果实是因为采摘有难度吗？同行的陈先生见多识广，告诉我：这是有意为之——留几个柿子给鸟吃。

　　有点迂腐的我喜欢刨根问底，就上网查这方面的信息。网上确有关于“留几个柿子给鸟吃”的解释：冬季，小鸟的食物短缺，留下几个柿子在树上给小鸟吃，鸟儿在冬天就不至于饿死。而到了第二年，它们会来帮忙吃掉一些树上的害虫。可以说，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行为。

　　对几个柿子就能让小鸟在冬天饿不死的说法，我是存疑的，但人类善待鸟类，可以得到生态平衡维护、植物传粉、种子传播、维持生物多样性等多种回馈，倒是早就被科学所证实。

图源 视觉中国

　　我们在浙江旅游的所见所闻表明，有这种“大智慧”的不仅是柿林村的农民。

　　车到余姚市“梁弄大糕一条街”，我们下车进店，探询它与江苏阜宁大糕究竟有何不同。老板一边介绍自己的产品有豆沙、芝麻、桂花、抹茶四种口味，一边热情地递上热气腾腾的糕点请我们品尝。实话实说，大糕香甜柔糯、味道不错，但或由于年龄大了、需控制吃甜食，或家里没有孩子，我们一行四个人中最终只有一个人买了两盒。

　　吃了人家的东西却没买，我感到有点对不起老板，但老板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笑脸相送。我想，这位老板虽然未必知道“留几个柿子给鸟吃”的典故，但一定知道“买卖不成情义在”的道理——“有钱有热脸，无钱坐冷凳”是不容易把生意做大的。

　　在山区一个不知名的加油站的经历说明，“留几个柿子给鸟吃”中所说的“柿子”可以做更宽泛的理解。

　　这个加油站只有92号油，而我们的车要加95号油。见我们担心附近的加油站出现类似情况，工作人员问，油箱里还有多少油？我们说，指标显示还能开一百公里。工作人员随即安慰道：“没事，离这里四十公里的××加油站肯定有95号油”，并热情指引路线。

　　短短几天里碰到的浙江人多能自觉践行互利共赢，朋友不由感慨：经济发达地区的人就是不一样，看得比较远，做事灵活也大气，不争一时一地之得失。

　　贫困地区物资短缺，自顾不暇，就会排斥分享吗？网上介绍，“留几个柿子给鸟吃”的说法源自已有两千余年历史的山东潍坊市临朐县五井镇隐士村，而藏在临朐、青州、博山三县交界大山里的隐士村共有670户，2180口人，原有贫困群众61户、153人。可见，贫穷并不必然与互利共赢的理念绝缘。

　　而浙江人的富庶也不是天生的，山区占了一大半，上世纪初，人均资源拥有量仅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11.5%，男人曾经得靠走南闯北才能养家糊口。到底是有了“留几个柿子给鸟吃”的意识，才把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导致经济发达、社会和谐进步？还是条件好了，不在乎“几个柿子”，以致普遍乐意分享？恐怕需要专家来解答。

　　此次浙江游给我的感受是：人与人、人与自然都应讲互利共赢，“留几个柿子给鸟吃”是大智慧，并不是有“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认识就能摆脱贫困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需要与众不同的付出与创新相配套。

　作者：郭江陵

编辑：徐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