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智勇
坪桥垸,几十年前还是洞庭湖中一个无人问津的不毛之地。何以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为东洞庭湖流域一块炙手可热的福地?这还得从铁山水库与中洲垸两大世纪工程说起。
湘江千年经久不息汇入洞庭,沉积湖中的大沙洲名中洲,坪桥垸与中洲隔河相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建设岳阳人民的“大水缸”铁山水库。同期,围垦灭螺建设中洲垸,为铁山库区移民缔造新的家园。县政府举全县之力修筑10.4公里长的中洲大堤,拒湘江与洞庭湖水于洲外,土肥地沃的中洲从而露出水面。
坪桥垸与中洲大堤东西呼应,相得益彰。于是,弹丸之地的坪桥院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兴盛起来。
最初是渔民蜂拥而至,紧接着移民自东徙来。因铁山水库启动蓄水工程,库区地势最低的原大塅公社与黄岸公社两千四百余人,成为铁山库区第一批移民。
随着中洲垸围垦成功,移民规模不断扩大,中洲地区被划分为中洲与兴旺两个建制乡,坪桥院成为兴旺乡政治文化经济中心。至1980年,坪桥垸已衍生成一个人声鼎沸、门店林立、自有一番风景情趣热闹的小集镇。
为生产生活之便利,自1985年开始,由政府统一安置建房点。两年内,坪桥垸九成移民自建住宅纷纷搬入中洲垸内,只有我故乡黄岸市四十余“顽固户”共计一百七十多人,滞留坪桥垸。
1995年3月,中洲乡与兴旺乡合并为中洲乡,坪桥垸又经历三次人口大撤离。第一次是渔民“告老还乡”陆续迁回原籍或进城另谋职业,所剩不到半数;第二次是我黄岸市同胞十之八九相继北迁岳阳市郊落户,留守皆为老弱住户;第三次是乡政府机关与部门于2004年悉数“迁都”宝塔集镇,只有中洲渔场管理所无奈坚守。
至此,坪桥垸盛极而衰,被打回原形,门店关停,人烟稀少,院落破旧,街景瞬时冷清萧条。
但这一片心中的净土,烙下了我童年和少年许多美好的回忆,不胜枚举。
犹记得,那一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我带着梅子回到坪桥垸。梅子第一次来,但落落大方、入乡随俗,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就与我的父母亲一见如故。
随后,我牵着梅子在坪桥垸的街道弯角四处游览。
我儿时就读的许昔生老师家堂屋和一些小学遗址;小时候摆小人书、炸油条、蒸包子馒头赚钱的商店、门前地摊;帮父母交公粮出售农副产品的粮店;家里来客称肉购买油盐酱醋的肉食站与供销社;与伙伴们打篮球、乒乓球和玩游戏、捉迷藏的几个机关院落;经常逃票偷看电影的简陋电影院……历历在目,只是风光不再。
我回味当年寒窗苦读伴随父母勤耕苦种的非凡岁月,梅子全程洗耳恭听,仿佛置身其境,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地方。
自此,公婆媳妇和谐共融。回眸一顾,年岁已悄然飞逝整整二十九载。
坪桥垸也是我儿子李航的儿童乐园,儿时的航崽讨人喜爱,长辈们都将他当成宝来呵护,待得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坪桥垸也让航崽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吃了隔壁康奶奶的蒸鸡蛋;九爹爹屋里来客宰了鸡,端来一碗爱心鸡汤和“鸡霸腿”;叔叔阿姨赶集回来捎给他棒棒糖吃……就连爷爷的油菜种在哪块地头,奶奶栽种了多少株茶蔸,与小伙伴们玩了哪些开心的游戏,又结拜了几个兄弟,他都能一一细数。
居住了二十五年的老屋,承载着祖孙三代的精神眷恋。坪桥垸的山水于我魂牵梦绕,是我当之无愧永恒的心灵家园。
全乡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转移宝塔集镇,曾经繁荣一时的坪桥垸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但坪桥垸毕竟是一个风景秀丽、宜居宜业的膏腴之地,近年来,人脉渐渐复苏。
不少周边农户在集镇上择基建房,老家黄岸市发迹了的乡友也回来建了几栋新宅,还有几户正在盘算五户以上连建,兴旺咀的老村庄宏图吞旧貌,新农村建设蒸蒸日上。
坪桥湖与费家湖岸边几处多年无人居住的房屋,房东也与时俱进装饰成农家乐餐馆,吸引城乡食客慕名而来,品尝坪桥垸的毛蟹、龙虾、桂花鱼、刁子鱼等特色湖鲜。
随着钓鱼爱好者愈来愈多,大多数渔民也复返中洲渔场重操旧业。节假日期间,坪桥垸的湖边河汊鱼塘堤坝,成群结队的钓友流连忘返。
冷寂多年的坪桥垸人气日趋旺盛,重现生机活力。
“风水宝地”坪桥垸是我人生旅途最重要的驿站,如影随形。我时刻忆之,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