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前语:
采访前,记者透过一篇篇新闻报道,为吴一龙预设了又一个复杂专业“采访提纲”,但他不按套路出牌,让我问得尽量“简单点”。他说自己就是一名普通医生的普通日常而已;别人都说研究枯燥没进展,他说有趣和享受;比起说医学奋斗史,闲暇之余,他还是更爱谈武侠、聊运动;至于工作奋进,是理当如此,至于成绩,都是水到渠成。
肺癌医疗领域的“顶流”;SCI累计影响因子超1000余分,国际顶级期刊引用近9万次,H指数高达107,连续5年入选全球高被引临床科学家,获国际、国内奖励百余项,参与多个国际国内标准和指南制定,……这些光环都指向国内肺癌精准诊疗领军人物——广东省医师协会会长、广东省人民医院首席专家、广东省肺癌研究所名誉所长吴一龙教授。这位最具星光的中国肺癌精准诊疗领军者,在岗位上,几十年如一日,干着对肺癌治疗起决定性作用的医、教、研工作。他凭借出色的临床科研能力,为中国肺癌精准诊疗赢得了国际荣誉。
他坚信对一名医生来说,最好的研究项目不在实验室,而在医患的诊室;最大的研究成果不在证书上,而要最终回馈在患者的身上;最优秀的论文不在顶级杂志上,而在切实帮助多少患者的现实里。
然而,面对同行及社会各界的溢美之词,吴一龙却只有谦逊和感谢。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只不过是做了医生该做的事情。比起满满赞誉与美名远扬,他更看重的始终是那以患为需、医者大爱的初心。
科学研究“玩出”决定性临床价值
高质量的临床研究对医学领域的创新发展非常重要,吴一龙带领团队让中国肺癌靶向研究一跃而成为国际上最重要的研究力量之一,他成为中国临床医学领域全球高被引科学家。精准诊疗是癌症领域最重要的进展,是现代医学进步的主要标志。他说:“精准诊疗使癌症诊疗实现了‘从未见到可见’的转变,通过客观证据的显性呈现,让诊治更客观、科学。”
他向记者介绍了他们最新的“以患者为中心”的临床研究【大型伞式研究(CTONG1702)的第七个臂组(HER2)的研究结果和同期开展的观察性真实世界研究(CTONG 1705)的部分数据结果】。他介绍,该研究作为全球首个“以患者为中心”的研究,研究的设计和布局比2022年美国药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和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NMPA)均发文提出的“要保证临床试验入组患者的多样性的要求”,整整提前了5年!
“我们成就了一种新型的临床试验,我们可以全面评估一个少见靶点药物在普适人群中的利和弊,为我们的患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而不是为了“搏眼球”“抢流量”。该研究设计不按照常理“出牌”,而是将入选的患者分为“严格入排队列、同情用药队列、真实世界队列”的全新入组模式,为罕见靶点患者探索最合理的治疗方案开创了一种更高效率、更全面反映药物疗效的临床研究设计方法。毋庸置疑,该模式为今后的医药临床试验提供新方向。
“现在,我有更多时间可以带领学生去思考,做有趣的临床研究。”吴一龙一直强调自己比起做医生,现在更享受做老师。他经常在朋友圈“炫耀”自己学生们的科研成果,能不断看到后辈们在学习和工作中的收获,身为老师的他更欣慰。但是,字里行间,能感受到比关心学生的科研水平“飞得高不高”,他更关注研究是否能帮助患者“活得好不好”。
“其实,临床研究的过程十分有趣,我很享受这种探索,有些人觉得枯燥,是因为没有找到研究中的乐趣点。关键的问题是要在平常的工作之中,了解患者最需要解决的临床问题是什么,然后根据这些临床问题,反推我们能够做什么?我经常跟我的学生和同行交流,告诉他们,搞临床研究要带着‘玩的’态度,但要‘玩出’新高度才有趣。”
比如,肺癌领域大多数上市药物的研究是解决了药物上市‘通行证’的问题,而我们探索的研究要解决的是药物上市之后,所面临的临床问题和现实问题,但两种研究相互结合才能相得益彰。
近年来,在肺癌领域的创新药物中,靶向药物的出现不断地冲破晚期患者一个个生存瓶颈;在靶向药物研究领域,无疑吴一龙领衔的研究是最多的。“有趣”是做好研究的开端与基础,在别人觉得枯燥、重复的工作中,他却找到了“黄金屋”“诗与远方”,为国内同行赢得了无数国际荣誉。
科研翘楚“解锁”新身份
真正优秀的人是停不下来的,去年1月,吴一龙又“解锁”一个不同的新身份——广东省医师协会会长。如今,“中国精准诊疗领军者”“肺癌靶向治疗开拓者”等头衔背后的繁重医教研工作,依然没有影响他的初心。秉承对医者的无限关爱,他选择致力于解决保障医师资质、提高医生素质和维护医生权益的三大课题。
保障和提高医师素质,就牵涉到住院医生的培训体系问题。而住院医师的培训最关键问题是解决全科知识的问题。吴一龙认为,一名好医生,不能够满足于掌握全科知识,还必须在某个专业领域有更深的发展空间,也就是专科医生的培训问题。
“目前我们还缺乏专科医师培训的体系。其实医师的同质化培养,最关键在于专科医师。前三年的住院医师培训,主要培养全科医师,只要全科医师能够解决基础病、常见病就算合格。但学会处理疑难病、复杂病,则要靠专科医师来完成。目前,专科生的培训在中国正在探索之中,并没有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培养策略。和科研打了一辈子“交道”后,吴一龙认为对专科医生培训体系的发展体系问题,也需要用“事实数据”来说话。
首先,广东省医师协会委托了专业的调研机构,面向专科医生的培训展开调查,看看究竟面临的困境在什么地方。希望调研能够梳理出专科生培训的一系列客观存在的困境问题。将通过调研数据来说话,从而制定相应对策。
其次,广东省始终站在我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地理位置与香港、澳门紧密联系,协会发起与大湾区联合探索专科医生培训的课题。将在今年启动与香港、澳门医院住院医生专科医生培训的合作,一同探讨如何让大湾区的专科医生培训既有中国特色,又能与国际接轨。
最后,还是要苦练“内功”,专科生培训需要专业的课程,我们将做一些新的探索,我们希望通过知识、建立体系、培训课程,三位一体的来提高专科医生培训的质量。
这样一项创造性的工作,于吴一龙来说既是考验也是动力,但在大湾区打造能有效运行的培训体系,将全科培养与专科培训之间有机结合,如何实现“和而不同、和谐共促”,需要吴一龙带领协会从零开始设计规划。
把当作人生旅程,永远充满好奇,永远充满热爱,让自己在享受过程之时不断突破,这是他定义的人生最好的状态。“我希望自己无论何时,都能做一个对别人有价值,且被需要的人,表里如一的热爱工作才能战胜人间的孤独,至于结局的意义,我希望给大家启示或者更大的‘野心’是对人类攻克疾病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