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动画长片《天书奇谭》以其夸张有趣的人物造型和引人入胜的魔幻剧情迅速走红，成为了众多70后80后的童年回忆。而这部经典动画片也于2021年经过数字化技术修复，以全新的视听体验呈现在全国大荧幕上。

1984年《天书奇谭》海报

2021天书奇谭4K版海报

一部几十年前的国产动画片能够重新进入人们视野并获得一致好评，依靠的不仅仅是所谓的“童年回忆”，更重要的是这部动画片融入了许多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十分值得推敲。

而这部动画片当年的造型设计，正是历任《新华日报》美术编辑、我国著名艺术家柯明先生。

毛主席曾三次题写《新华日报》报头，第三次题写的新报头由柯明制版

珍贵的手写简历

柯明，原名吴樾人，1923年出生在福建福州的一个书香门第。生于战争年代的他，曾经历过许多跌宕坎坷，后改名为“柯明”，取意是“可以明白，可以明了”。

柯明从小酷爱画画，历经曲折后，如愿进入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前身为杭州艺专）西画科，受教于潘天寿、林风眠、吴大羽等一批著名艺术家。

柯明的绘画作品

抗战爆发后，学校迁至重庆，学习画画的条件也越来越艰苦。在那战乱不断的时期，柯明却从未改变过对艺术的执着。

1949年，南京解放。同样遭受过战乱影响的《新华日报》在南京复刊，柯明便来到《新华日报》担任起了美术编辑。那一年，柯明26岁。

柯明速写 头纱舞 《新华日报》1956年09月15日 第03版

柯明和几位同为《新华日报》美术编辑的同事（著名艺术家高马得、田原、陈汝勤等人）勤于工作，将他们对艺术的热爱尽情挥洒。那段时间，《新华日报》版面上常常可见大量反映时代特征，幽默、诙谐、有时也带点讽刺意味的绘画作品，皆出自他们之手。

作为美术编辑，常有去各地采访、报导的任务，这给柯明创造了大量收集生活素材的机会。在《新华日报》工作的那段时间，他时常白天在报社工作，晚上就在南京鼓楼青云巷的小平房里搞创作、设计动画造型。冬夜寒冷，他就找些旧报纸点火取暖，同时也能防止画画用的颜料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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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鞋的故事

在长江大桥桥头

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在金湖县农村，农村人民挑担、割麦、干农活的情景成了柯明创作的素材。或许也是这段经历，让柯明又踏入了探索民间艺术的道路，为他后期的许多充满特色的动画人物设计做了铺垫。1972年，柯明到了江苏金湖县文化馆工作，开办美术培训班、教农民画画，还在金沟镇搞了一条当时影响颇大的农民画街。

柯明农村题材速写

跑地摊、逛书店、去图书馆，收集各类民间文化素材。泥人、剪纸、木板年画、皮影戏等众多元素被柯明巧妙的借鉴并展开创作。

柯明的女儿吴乔曾回忆：“小的时候，父亲常常带我去夫子庙看民间艺人扎彩灯、塑面人。父亲画过一幅彩墨画，一个雪中女孩，大围巾掩面，只露一双让人怜爱的大眼睛，挑着莲花灯。浓淡相宜的墨色与重彩，满纸喜气。记得爸爸对我说，画完最后一笔，自己的眼睛都湿润了。”柯明善于观察着身边的事物并通过艺术创作的形式将丰富的感情色彩融入其中，艺术不单纯只是艺术，这也是他令人敬佩的地方。

柯明绘画作品

柯明算是国内涉及动画领域最多的画家。

1964年国产动画片《红军桥》上映，这是柯明首次参与动画片设计，我国著名导演钱运达与柯明的合作让这部红军题材的作品也不乏幽默气息。之后他们又合作了《张飞审瓜》，《天书奇谭》已经是他们合作的第三部动画，而这部融入了许多中国民间艺术特点的动画至今依然堪称经典。

柯明和导演钱运达在讨论《张飞审瓜》造型

《天书奇谭》的成功让柯明的艺术特色进一步被肯定，动画中的很多角色形象来自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戏曲造型，可以说是生旦净末丑俱全。如“狐女”的斜眼、两片腮红，是吸取了京剧旦角脸谱的造型特点；“县令”是借鉴了丑角形象；而“小皇帝”的造型创意则来源于一种民间街头随处可见的用硬纸板做成的小玩具。柯明将自己潜心研究的中国民间艺术、绘画、雕塑、玩具、戏曲等元素全用到艺术造型上，造就了《天书奇谭》中这些出神入化的人物。

柯明的出版作品

由柯明绘制的图画书作品《金瓜儿银豆儿》、《半边胡子》

1980年以后，柯明通过报社美术编辑召集全江苏省的老中青漫画作者，成立美协江苏分会漫画创作组，并亲任组长。以《新华日报》和《南京日报》漫画版面为阵地，培养了一大批漫画人才。

1986年，柯明从热爱的工作岗位上荣休。

柯明的绘画作品

“愈到老年，反倒愈加自我感觉好像回到从前——一个艺专的学生，恢复到学生时代单纯的心态、勤勉的学风。练字、作画、跑图书馆、书店，是生活的主要内容。既体验着书画艺术的优美和精深，寸进不易，也乐在其中。”柯明先生曾这样感言道。

2014年7月13日，柯明逝世，但他留下的众多独一无二的艺术作品，却世世代代为人们所珍藏。

今年是柯明先生百年诞辰，或许他也不曾想到，他曾经参与创作设计的动画会在几十年后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并且站在更高的位置，代表着民间艺术，也将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体现继续传承发扬下去。

正应了那句“他自民间来”，而他的艺术作品也将永存于民间。

（徐曦）

参考资料：《柯明画集》朝华出版社 1986年

《柯明》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5年

《从民间萃取美学思想的一代漫画大家——追忆父亲柯明》吴乔

图片来源：《新华日报》报史资料及网络

柯明，原名吴樾人，（1923-2014），出生于福建福州。1946 年肄业于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前身为杭州艺专)西画科。1949 年后历任江苏新华日报社美术编辑，金湖县文化馆美工，江苏人民出版社美术编辑、编审。曾当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美协江苏分会常务理事，曾在江苏省美术馆、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江苏省美术馆收藏。出版有《阿福-柯明水墨画选》《柯明画集》(多国文字版)《柯明画选》等。漫画作品曾获全国美展银奖，水黑画作品获联合国亚洲文化艺术中心野间奖，捷克国际绘画展铜奖，美术电影人物造型《天书奇谭》获优秀造型奖，责编的《傅抱石画集》获江苏图书精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