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 马青

6月22日，河北石家庄，有网友发视频称，网红大雁“大宝”被游客踢中，造成颈椎第二节骨折，救治无效后死亡。饲养员气不过找游客讨说法，打了游客一拳。后续报道称，6月23日，园区、游客和郭先生三方经过沟通调解，大家互相不追究对方的责任，也就是说，游客不追究郭先生打人的责任，园区不追究游客的责任，游客也不追究园区的责任。但这个结果却让网友不满，各方都全身而退，只有“大宝”无辜送命。

事件发生之初，舆论的第一反应是骂游客。每次假期结束，总会有几个不文明游客上热搜。“五一”期间，鄱阳白沙洲湿地公园有只孔雀被辗压而死，当时一名顽童一直在拔孔雀的毛，孔雀无处躲藏，飞到了游乐车的轻轨上，最终发生不幸。再往前，青岛栈桥附近的几名游客抓着海鸥轮流与之合照，被舆论抨击；在昆明草海大坝，一名男子拿面包诱捕海鸥抓在手上与之合影，受到周围人的指责。那么，“大宝”之死，是不是也是遇到了不文明游客？是游客挑逗在先伤害在后？还是真如游客所说，因为被攻击才反踢，是紧急避险？为什么斑头雁会攻击人？谁造成了这场悲剧？

不妨从这个消息在传播过程中出现的信息错漏说起。首先，它不是大雁，而是斑头雁。其次，打游客的不是园区的饲养员，而是市民郭先生，此前一直与这只班头雁相处融洽，经常投喂和陪伴，还在社交媒体上为这只斑头雁建了一个社交帐号：斑头雁大宝。大宝因为与人互动而成了“网红”，拥有几万粉丝，吸引了不少游客。第三，斑头雁不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是名列在“三有动物名录”内。《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对野生动物分类分级保护，国家对珍贵、濒危的野生动物实行重点保护，分为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和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对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组织科学论证评估后制定相关目录进行管理保护。

在我看来，传播相关信息应该是追求真实、准确的，保护野生动物的基本态度也应该是科学、理性的，不出事的时候，将其网红化、萌宠化，出了事就喊打喊杀，是不可能在公众中建立起正确的野生动物保护理念。

经过了解，斑头雁是迁徙鸟类，可以飞越喜马拉雅山。有科普工作者说，这个季节，它应该去繁殖地了，而不是在公园里滞留，从它的习性上说，只会躲着人，不可能与人如此亲近。那为什么公园里会有？因为有些公园会人工饲养斑头雁，而这只，据说是受伤后留在公园里的，为它做帐号拍视频的人，平常会喂它、遛它，拍摄它与公园里其他鸟类打架的视频，还有它去追逐人的视频，视频后面一片欢声笑语。

当事游客一时情急，缺乏对动物的了解，下了狠手，行为固然不妥，但把斑头雁的死亡完全归罪于他，未免太情绪化和简单化了。斑头雁本来就不应该与人如此靠近，在此之前已经有游客反映过被它啄伤了胳膊，近期郭先生也曾在账号“斑头雁大宝”里提到，“大宝”正处于发情期，比较有攻击性，可是很明显，这些行为并没有被当回事。直到，悲剧发生。

如果不想让它无辜枉死，更需要反思的是，我们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野生动物？不是只有打杀才叫伤害，不恰当的关爱，也是伤害。这只斑头雁的悲剧，或许从它成为“网红大宝”的那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