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庄稼,是很久以前的事。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的孩子,基本都在秋天里捡过庄稼。
东北是一年一季庄稼,春种秋收。捡庄稼在夏天捡麦田,在秋天捡大田作物。
夏天,捡庄稼主要是捡小麦穗。小麦是种在冰上,收在火上的作物。黑龙江这地方收获在七月末八月份初,是三伏天的季节。以前,农村平常日子基本吃不到白面。麦收以后,除了交公粮外,分配到农户,已经少的可怜,吃白面只能等到中秋节和春节。所以,捡麦子是妇女们和小孩子最盼望的事情。
小麦割下来后,捆成捆码在麦茬上,等待生产队场院遛平压实后,再拉进场院去打场脱粒。小麦在麦地里是绝对不允许捡的。怕有心存不良的人偷卖码子上的麦子。这个时候,捡麦穗的人,天天望着小麦地,等待车往场院拉小麦。一块地,小麦正拉运的时候,地头就站满了,最后一捆小麦刚装上车,人们呼啦啦全跑到地里开始哈腰捡麦穗。那年月,小麦收割没有康拜因,完全是人工手工收割,有不少站立的,还有落在地上的,大家一个麦穗一个麦穗地捡,捡到够一小把,手攥不下,用麦杆捆一下,放在身后背的筐篓子里,再继续捡。
捡回来的麦子有成熟的与不成熟的,放在簸箕里用手揉搓脱掉麦粒,一个麦收,用笨碾子磨成粉,做一顿疙瘩汤,或者烙几张油饼,改善一下伙食,那是最高兴的事,是最惬意的满足,有一种“不劳而获”自豪感。
捡庄稼最有劲的是捡黄豆。黄豆是人们最喜欢的粮食,它食用面广,可以加工豆油,大豆腐,干豆腐,不需要加工还可以泡黄豆芽,炒盐豆等,怎么吃都可以,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它。黄豆收割后,一铺子一铺子放在垄台上,马车拉的时候,人用木叉子往车上挑,遇见大风天,或者干活不认真的人,经常散落在地里很多,比捡小麦成绩大,有收获感。所以,妇女们每年在“捡山”的时候,收获最多。生产队拉完一块地,地里就拥进很多人,大人小孩子齐上阵,捡的捡,抗的炕,小院子堆满成了垛。
那时候,学校号召勤工俭学,在秋天的时候也组织学生们去捡庄稼。学生们也非常愿意捡庄稼,童年时候不太懂事,不学习就感觉很快乐,放松,大家捡黄豆非常积极。捡回来的黄豆,统一交给学校,学校卖给生产队,收入的钱,给大家买学习用品。
捡庄稼还有捡玉米,玉米是人工扒的,有的玉米杆翻不到,就落下了。捡玉米的人都拿大麻袋装,每次都是收获满满。捡庄稼的人平时就注意哪个生产队的队长管得严不严,专门找那些干活糊弄的生产队的地里去翻玉米铺子,保证收获多多。捡的越多越来劲,一点不感觉累,等把玉米背到家,一个个累倒在地上,上炕都得拽猫尾巴。
捡庄稼品种很多,如捡高粱穗喂猪,捡麻籽做麻籽豆腐吃。还有就是捡土豆,捡甜菜疙瘩。捡土豆我们叫它遛土豆,遛土豆的人扛着二齿子,拿一条面袋子,或者挎个大筐,去刚刚起完土豆的地里去遛土豆,有没有捡干净的,还有犁杖趟偏伤的,都成为这些人的袋中之物。捡甜菜疙瘩最过瘾。甜菜个头大,收获的时候很少落在地里。一般在甜菜收获的季节捡甜菜疙瘩,都是在上冻以后去甜菜堆里去捡。甜菜收获以后,一般都是堆在地里,用土埋上,等到初冬,糖厂收购才从土里刨出来,在装车的过程中,有的就丢在土里,捡甜菜在土里翻,很容易捡到。捡到的甜菜疙瘩在烀的时候,切成片贴在锅边上,待土豆烀好以后,甜菜片靠近锅的地方有些糊,糖水流了下来,甜甜地,格外地好吃。也可以熬糖稀,蘸豆包吃,是那个年月最好的美食。
捡庄稼,忙碌了一个金秋,收获了一种惊喜,得到了一种意外满足,享受了甜甜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