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意义上的俄罗斯文学研究，更多地聚焦于具体的文学现象、作家作品研究，而俄罗斯民间文学还未引起学界广泛的关注和重视，是我国俄罗斯文学研究版图中缺失的一块。

　　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未得到重视

　　俄罗斯民间文学的发展历史源远流长，文学题材丰富多样，是俄罗斯文学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但由于其所处的时代遥远，保存方式不完善等原因，我国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与我国高校学科设置和专业建设有关。长期以来，“中国民间文学”的学科归属和专业设置引起不少论争，而“外国民间文学”和“俄罗斯民间文学”始终没有列入《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和《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我国高校俄语专业普遍没有开设俄罗斯民间文学类课程，也没有出版相关专业教材。此外，国内出版的绝大多数俄罗斯文学史与文学作品选读类书籍也并未将俄罗斯民间文学纳入其中。

　　第二，与我国对俄罗斯民间文学作品的翻译和出版情况有关。国内至今还未系统出版专门用于学术研究的俄罗斯民间文学作品。仅以数量来论，现有翻译和出版的俄罗斯民间文学作品并不算多，且常散见于儿童文学读物中，专供少年儿童阅读。反观我国对俄罗斯经典作家文学的大量研究，与学者对其进行大量翻译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俄罗斯民间文学译介的缺乏和不足，是造成国内较少关注和研究该领域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三，与俄罗斯民间文学作品自身有关。俄罗斯是一个多民族国家，领土广阔，各民族和地区都有自己的语言，其民间文学作品中自然也充满各种方言、俚语、俗语等，无形中增加了阅读、翻译和阐释的难度。另外，研究民间文学需要做大量的田野调查，获取一手文献资料，对于俄罗斯之外其他国家的研究者来说，进行跨国田野调查较为不易。

　　第四，俄罗斯作家文学的艺术魅力过于鲜明，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俄罗斯民间文学的光芒和色彩。俄罗斯文学虽然起步较晚，最早可追溯至12世纪的史诗《伊戈尔远征记》。但是，俄罗斯文学的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涌现出众多的文学巨匠，吸引了我国学者的目光，也使得俄罗斯民间文学在我国学界没有得到充分重视和应有关注。

　　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的意义与价值

　　文学其实是一种“双重的文学”，包括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优秀的民间文学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源泉，蕴藏着丰富的文化精华，是永远不可替代的经典中的经典。马克思和恩格斯非常重视民间文学的意义和价值，终生对民间文学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并在许多著作、文章和信札中大量援引、论述民间文学。许多著名作家和学者也都大力提倡民间文学创作，搜集和研究民间文学。因此，新时代我国学界不仅要翻译和研究俄罗斯经典作家作品，也应充分重视、加强和丰富对俄罗斯民间文学的译介和研究。其意义和价值在于以下方面。

　　第一，有助于促进中俄文化交流，加强中俄人民友好交往。在阐释和理解俄罗斯文学文化传统层面，俄罗斯民间文学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翻译和研究俄罗斯民间文学可以增进中俄两国文学文化交流，加强中俄民间文学的交流和互动，加深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

　　第二，有助于构建中国特色的外国民间文学学科体系，增强学术自信。近几年，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制定的《课题指南》中，一直列有“外国民间文学研究”选题，这正体现出国家对外国民间文学（包括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的重视、鼓励、支持和迫切需要。研究俄罗斯民间文学有助于构建中国学术话语体系，既可拓展俄罗斯文学与文化研究的空间，又能推进和完善我国学科体系建设，增强学术自信。

　　第三，有助于深入理解俄罗斯民族性，增进中俄两国人民间的相互认知和理解。民间文学是一个民族精神文化的根基和源头，为深入理解一个民族的精神和性格提供了深厚丰富的文化土壤。俄罗斯民间文学具有鲜明的特性，是理解俄罗斯的一面镜子，反映其独特的民族性格和精神。研究俄罗斯民间文学，有助于深入阐释俄罗斯民族心理和性格，进一步增进中俄两国人民之间的深层理解。

　　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的路径与方法

　　新时代如何进行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第一，增设俄罗斯民间文学类课程，培养专门研究人才。新时代，我国高校须高度重视并积极推进外国民间文学类课程的设置，明确学科归属，推进并完善学科体系建设。我国高校外语教育亟须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专业知识体系和课程体系，有必要增设俄罗斯民间文学类课程，加强俄罗斯民间文学专业师资队伍建设，打造优秀教学团队，加强相关教材编纂和出版工作，推动学术研究和专业人才培养。这既符合外语学科未来发展的需要，也更能深入推动俄语专业创新发展。

　　第二，在报纸杂志上开辟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专栏，为研究者提供更多的相关成果发表渠道和园地。有了专门的发表园地和稳定的发表渠道，才能激励和吸引更多的研究者投入到俄罗斯民间文学研究中来，在无形中构建一支纯学术研究团队，为学科建设和未来发展积累经验、奠定基础。

　　第三，加大和丰富对俄罗斯民间文学作品和民间文艺理论的译介。翻译俄罗斯民间文学作品和民间文艺理论可增进中俄文化交流，为丰富我国民间文学和俄罗斯文学研究提供新的理论素材与有益的实践参考。文学翻译与研究相辅相成，译介与研究大致呈正相关，译介俄罗斯民间文学对其研究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因此，应加大对俄罗斯民间文学和民间文艺理论译介工作的支持，可将其纳入“中俄文学互译出版项目”，推出系列或专题作品，助力中俄人文交流和文学外交。

　　第四，从专题研究和比较研究角度对俄罗斯民间文学进行具体层面的分析和阐释。专题研究主要包括神话、民间故事、民歌、叙事诗、史诗、谜语和笑话等民间文学体裁的研究。比较研究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将中俄两国民间文学进行对比研究。在比较分析和阐释的基础上，加强对中俄文化异同的认知，深化文明交流互鉴，充分发掘中俄两国民间文学文化中的优秀成果，促进我国民间文学研究和理论建设，服务中华文化对外传播。二是将俄罗斯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进行比较研究。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共同构成了文学共同体，具有紧密的联系，是鸟之两翼、车之双轮。许多俄罗斯作家的创作或多或少受到民间文学的影响，普希金、果戈理和列夫·托尔斯泰等还专门搜集民间文学，并对其进行艺术加工，创作出一篇篇精彩佳作。另外，还可以将民间文学研究的视角和方法应用在作家文学的阐释和评论上，拓展文学研究新视野和新路径。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俄罗斯民间动物故事的叙事艺术研究”（21BWW035）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河南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河南大学外语学院）

•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 作者：陈学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