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昊冉执棒音乐会 张学军 摄
李昊冉不曾想到，在过去几年内他已经成为国内外乐坛炙手可热的指挥新星，对于日程表上排满的行程，低调的他依然有些不习惯。尽管如此，他仍然希望尽可能多地安排时间与国内的乐团和艺术家交流合作。他认为，作为一位中国指挥家，应该将自身所学奉献给祖国。
出身音乐世家的李昊冉是一位音乐学霸，6岁学琴，10岁上台演出，后考入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先后师从指挥家、教育家徐新和指挥家夏小汤。2007年，他赴日本参加世界指挥大师小泽征尔音乐塾，是中国唯一一位获得全额奖学金的青年指挥。之后，李昊冉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有“音乐家摇篮”之称的德国柏林音乐学院并获博士学位。2012年至2013年，他连续两次获选德国“指挥大师工作坊”（由柏林爱乐、柏林交响乐团、德国国家歌剧院、慕尼黑爱乐等德国乐团的首席组成的联合乐团），成为极少数获得此项殊荣的青年指挥家。截至目前，他以客席指挥身份成功执棒了柏林音乐厅交响乐团、马林斯基乐团、丹麦皇家歌剧院交响乐团、柴可夫斯基乐团、莫斯科爱乐乐团、圣彼得堡城市交响乐团、温哥华交响乐团等世界顶级乐团。
2014年，在第五届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国际指挥大赛中，他以评委会全票通过的成绩夺得冠军，并成为第一个获得此项殊荣的华人，从此开始职业指挥生涯。2018年，在4年一度的国际指挥赛事的法国巴黎第四届斯维特兰诺夫国际指挥大赛中，他获得法国广播爱乐乐团大奖和最佳观众票选奖。2022年，在俄罗斯莫斯科举行的首届拉赫玛尼诺夫国际指挥比赛中，他获得铜牌。
在台上，李昊冉冷静、理智、沉稳又充满激情。在台下，李昊冉性格内敛，接受采访时甚至有些局促不安。“我性格内向，偏爱安静。”李昊冉说，事实上，在他选择走上音乐道路之前，他的人生目标是当一名足球明星。上大学前，他一直都是学校足球队队长，因为是左撇子，他司职左边锋。青少年时期，他曾经去俱乐部候补队试训，但因为视力不太好被刷了下来，从此他的足球梦破灭了。“后来，我慢慢发现音乐的魅力。他记得，2003年，他在北京保利剧院听了由指挥家普列特涅夫执棒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的一场音乐会，“那是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音乐会结束后指挥家又数次返场，现场掌声始终停不下来。那之后，我下定决心成为一名指挥家。”
01
指挥不难，难的是解读音乐和文化
除了与国际知名乐团合作之外，在国内，李昊冉与广州交响乐团、杭州爱乐乐团、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四川交响乐团、贵阳交响乐团、西安交响乐团、包头交响乐团、北京交响乐团等开展了合作。
在近10年的职业生涯中，李昊冉觉得指挥并不是特别难，难的是如何去解读不同的音乐和文化。“指挥家只有在音乐和文化的广度上，以文化、语言和逻辑做支撑，告诉大家什么是更好的，才能得到听众的信任和支持。”李昊冉介绍，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英语并不是通用语言，比如，在意大利指挥必须学意大利语，在法国就必须会说法语。“其实，每个乐团都希望指挥家说他们的语言，或者了解他们的语言，因为这是他们的文化。一个不会说法语的人去指挥法国作品，是没有说服力的。如果完全不懂当地语言的话，可能会限制指挥艺术的表达，所以真正的指挥大师是懂多国语言的。”他说。
02
指挥的作用在于凝聚对音乐的共识
指挥是乐团的灵魂，其重要性不亚于演奏家。“没有差的乐团，只有差的指挥。”李昊冉认为，指挥看似只打拍子，但是他除了打拍子，还要解释很多东西，“音乐会上有时候没有指挥，乐团成员也一样可以演奏得很好，那指挥要做什么呢？事实上，我觉得指挥最重要的作用是把大家的吸引力集中在音乐本身，让大家形成统一的音乐思想。”
在交响乐的舞台上，指挥家和演奏家之间的依存关系很有意思。李昊冉刚出道的时候，年轻的他有时不被乐团的艺术家认可，在他对乐队提要求的时候，演奏家经常有一些抵触情绪。后来，他开始摸索和不同乐团沟通的方式，思考如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指挥被乐团认可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才能尽可能一致地传递出对音乐的理解。事实上，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并不是从头到尾挥舞不停的。有时候，观众会看见指挥也有“偷懒”的时候，对此，李昊冉解释：“这其实是‘火候’的问题，当演奏家的情绪没有调动的时候，指挥就应该用动作和情绪去感染他们，有时候乐团情绪到了，指挥就不应去打扰他们，因为这时候再添一把火，可能就过了。”
03
静下来才能创造更好的作品
在西方，古典音乐的观众渐渐老龄化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中国的古典音乐乐迷年轻人占比较多。李昊冉认为这是一个机遇。对于如何带动更多年轻人听古典音乐，李昊冉引用了指挥大师切利比达克的一句话：“音乐的美丽和漂亮只是表面，重要的是透过这些看到它的真。”他认为，古典音乐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真，观众因为不懂才会产生距离感。李昊冉以自己前不久刚指挥过的《天方夜谭》为例，第一乐章讲的是辛巴达航海，其中船的主题要有宽阔的音色，音乐家想象自己置身于一条很大的船上，然后以这个强烈的画面跟观众“聊一聊”，让观众在欣赏音乐的过程中走进这些画面。
“就像看画展，当我们不知道画作意境时，可能看着会无聊，但了解了其背后的故事时，我们就能看到它的精妙之处。”他认为，相机的出现让写实派画家没了出路，成就了莫奈的印象派，所以，寻找另外一种表达方式是艺术的难点所在。“古典音乐也是一样，听众需要对古典音乐有所认知。如果有可能，指挥家应该找机会与听众分享和交流自己对作品更深层次的理解。”
李昊冉认为，艺术家需要安静下来追寻内心的声音，外界的诱惑很容易影响一个人，只有静下心来才能创造出更好的作品。虽然工作节奏紧张，但李昊冉总是尝试静下心来，将手机撇到一边，每天花3至4小时时间，一个人看谱子、学语言。他觉得，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很重要。未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将会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和角色，比如担任乐团的总监。他说：“这是时间的沉淀，当积累到一定量的时候，可能会自然过渡到这些角色。”
2023年7月25日《中国文化报》
第4版刊发特别报道
《指挥家李昊冉：指挥需要引导观众听懂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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