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查理宝典》留给我们的最终遗产也许是一种存在状态。
编者按：查理·芒格去世了。这位投资大师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财产之一，就是那些充满智慧哲理的名言。从引用程度来看，也许其中最出名的要属强调心智模式的重要性：“掌握八九十个模型就差不多能让你成为拥有普世智慧的人。”不过有人用心智模式、数据与智商的三维模型提出，芒格的那套做法，说易行难，并提出，芒格留给我们的最大遗产也许是这个：要秉持好奇，务实，明智的人生态度。文章来自编译。
我要坦白：我是一个传记狂。像我这样的人阅读了大量有关名人和权势人物的书籍，试图从中找出这些传奇人物成功的秘诀。从莫扎特到马丁·路德·金再到罗伯特·摩西，我的书架上放着各种名人传记。我写过行业巨头信奉他们的哲学的书评。毕竟，了解别人是怎么比我多赚钱是很有趣的。
不过，现在我担心大家有点学过头了。在最近的一次谈话当中，一家 B2B SaaS 公司的创始人很认真地对我说，“阅读拿破仑如何征服欧洲的故事对他经营公司很有帮助。”他并不是孤例：各种播客、研讨会、研究小组以及Substacks文章都在致力于研究强者的方法手段。这种爱好没什么害处，只不过有点搞笑。
当享年99岁的传记热精神先驱查理·芒格最近去世时，X 上面充斥着各种芒格的名人名言录。上周对于芒格粉丝（Mungerites）来说，哪怕不是彻底陷入精神哀悼期，也已经接近了。
他的哲学很有吸引力，他的财富也是明摆在那里的。芒格的净资产估计有 23 亿美元，在智慧方面，他是沃伦·巴菲特的陪练伙伴。巴菲特的净资产估计达 1200 亿美元，但芒格的道德情操应该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并没有因为这种资产差异而干掉自己的伙伴。两人共同创立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目前公司市值约为 7750 亿美元。不算太寒酸。
芒格成功的关键是什么？通过广泛阅读建立起来的心智模式。为了宣扬他的成功哲学，18 年前，他出版了《穷查理宝典》（Poor Charlie’s Almanac），这本书阐述了他的教导，后来由 Stripe Press 重新发行。整本书可以说是对跨学科和广泛阅读的颂歌：
如果你们只是记得一些孤立的事物，试图把它们硬凑起来，那么你们无法真正地理解任何东西。如果这些事物不在一个理论框架中相互联系，你们就无法把它们派上用场。你们必须在头脑中拥有一些思维模型。你们必须依靠这些模型组成的框架来安排你的经验，包括间接的和直接的。你们也许已经注意到，有些学生试图死记硬背，以此来应付考试。他们在学校中是失败者，在生活中也是失败者。你必须把经验悬挂在头脑中的一个由许多思维模型组成的框架上。
芒格汲取了全世界的知识来构建他的模型。新版的《穷查理宝典》附录的阅读清单里，查理收录了四本传记，以及最近到访他家的人对他那塞满名人传记的书架的描述。当然，他的阅读范围远不止于此，芒格对心理学、数学以及生物学也很感兴趣。
芒格本人的书是智慧宝库，主张一种独特、务实的世界观。我的很多朋友都曾详尽地介绍过芒格写的东西如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就像芒格那样，我也读过他的书。他在写作中所体现的标志性的机智与进取心，以及类似“就像在踢屁股比赛里面只有一条腿的人”等令人难忘的文字，这些的影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但我有个问题。芒格说的东西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芒格的致富方法
芒格的观点可以归结为五个步骤：
要成为一名成功的专业人士，你必须是多学科的信息消费者。
所以，读很多关于聪明人的书。
利用所有的阅读，建立很多的心智模式。
利用心智模式来评估机会，只有在明确机会在几十年内都能盈利的情况下才说“是”。
要有耐心，重复这个过程，至死不渝。
这是金融上的占星术。那些文字既足够具体，让人感觉就是为你而写的，又足够宽泛，让每个人都觉得是为自己而写的。这样的哲学对于广泛阅读的通才的吸引力最强。看足够多的书，建立足够多的心智模式，你就会变得富有。
我承认我有点被这个过程误导了。我喜欢看书。我也喜欢押注在优质公司身上，然后观察其市值在十年内不断增长这个想法。
不幸的是，主要问题在于心智模式本身。芒格在书里指出，“因为掌握八九十个模型就差不多能让你成为拥有普世智慧的人。而在这八九十个模型里面，非常重要的只有几个。”
先别急，你先消化一下这句话。芒格建议你应该用非常重要的心智模式来衡量每一项重大决策——芒格的重大决策是投资机会，你的重大决策也许是职业决策或合作伙伴决策。然后，一旦那些决策通过了这些模型的考验，再用剩下的 85 个左右的心智模式来衡量你的决策。这可以说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我们要做出的很多选择都会受到严格的时间限制，依据顶多只有模糊的数据。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用所有这些心智模式来分析每一个重大选择。
更奇怪的是，芒格可能会告诉你，这些心智模式未必是明确的财务方面的模型。它们不是贴现现金流或投资资本回报率分析，而是从生物学或其他跟金融差得远的学科析取出来的概念。
但我知道巴菲特和芒格始终都在思考财务指标。巴菲特甚至说过，芒格原先最大的贡献完全是跟价格有关：
他的想法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因为他知道用很便宜的价格收购非常平庸的公司能够获得的利润是很低，还不如用公道的价格收购的真正出色的企业。
在《穷查理宝典》的问答录里中，芒格表示，财务“尺度”在决策当中确实有它的作用：
问：你跟巴菲特是怎么评估潜在收购对象的？
答：我们对财务尺度不重视。我们应用了大量的主观标准：我们可以信任管理层吗？它会损害我们的声誉吗？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们了解这家企业吗？是不是需要注入资金才能维持下去？预期现金流是多少？我们对线性增长没有预期；只要价格合适，周期性增长对我们来说也可以接受。
尺度是某种心智模式吗？不是吗？二者有什何不同？芒格从来都没有给出任何答案。老天，那90个心智模式种的大部分他甚至从来都没明确描述过。我认为那本书里面他提供了大约 30 个心智模式，但也可能我数错了。芒格很少指出每个心智模式的边界在哪里，而且那些心智模式之间往往也略有重合。
我承认，我有点吹毛求疵了。可是，我确实很想效仿芒格的成功和生活，所以认真对待这些细节是很重要的。
我不是唯一有这种挫败感的人。在《穷查理宝典》收录的 1996 年斯坦福法学院演讲问答环节里，一名学生要求芒格为所述心智模式提供一份明确的来源和清单。芒格给呛了回去：
（心智模式来源的）学科数量相对较少，真正伟大的想法也相对较少。弄清楚这些是很有趣的。另外，如果你自己去弄清楚并列出大纲的话，相对于用别人拼凑出来的清单，你会记得更牢。
我们姑且相信他的话——也就是我们必须通过读书自己去发现那些心智模式。自然你就会问，“我们应该读什么书？”在随附的阅读清单里，芒格一共推荐了23本书。全部都是非小说类作品，均由男性作者撰写（其中有一位合著者是女性）。
我提出这种批评并不是为了挣取廉价的政治分。相反，我这是为了强调芒格哲学存在的一个问题。我们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很有限。知道在什么地方部署我们的资源至关重要，而知道该读什么样的书则是一项严峻挑战。你必须足够聪明才能选择对书，甚至还得更聪明才能得出正确的见解。
所以我还有另一个问题：我显然没查理·芒格聪明。
拆解芒格模式
不妨想象这样一个 3D 模型，里面的三条轴分别是：
优质心智模式的数量
可用来处理某个问题的数据相对总量的占比
你的智商
要想选出正确答案，你得有这三者的最小组合。假设你查理建议的 90 种心智模式你都懂，某个主题的信息你100%都掌握，你的智商为 100 万，那你一定能做出正确选择：你拥有合适的思维框架来解释分析所需的数据，也有理解所发生事情的智商。
红点是原文作者在这个3D模型中的位置，绿点是芒格的位置
当你试着在这些变量之间找到理想的平衡时，情况就开始变得有趣起来。如果你拥有合适的心智模式以及足够高的智商，你就可以不需要了解某个主题所需的一切。
我认识的最好的投资者并不是那些智商最高的人。他们属于尽量少思考，而不是尽量多思考的人。当投资机会出现时，他们知道该运用什么思维模式，然后其他通通不管。
芒格在《穷查理宝典》所列建议之所以具有挑战性，是因为他比你或我都要聪明。他需要什么思维模式，需要什么样的数据相对不太明显，因为他的智力已经爆表了。
你可以通过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但你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大多数其他投资者都尝试通过建立卓越的数据管道或建立差异化的心智模式来补偿（智力的不足）。后面这种做法的吸引力的最大，因为只需要学习到合适的书，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比较容易做到。
尽管如此，你仍然面临着不知道该读哪些书的问题。即便你能拿出一份大师阅读清单，你可能也会用尽一生也想不出自己的投资优势。
或者你可以运用一种几乎能涵盖所有书籍的技术。当然了，我说的是人工智能。
噢不，怎么又聊起人工智能来了
从理论上来说，接受过全世界所有科学与非小说类写作训练的语言大模型是可以吸收有史以来创建的所有心智模式的。如果回到那个3D模型，语言大模型在每一个轴向上都可以战胜人类。
高质量心智模式的数量：取决是模型训练的数据以及对模型的微调方式，理论上语言大模型可以掌握数百种心智模式，然后用这些心智模式来衡量每一个投资决策。
可用来处理某个问题的数据相对总量的占比：语言大模型不擅长跟踪和接收来自大量来源的数据，因此最大的障碍可能是这个。你可以用 GPT4 进行一些基本分析，但它从电子表格挑选财务数据的能力还不够出色。几年之后和/或再砸几亿美元之后，我认为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智商：GPT4 做SAT 测试的得分相当于人类前10%的水平。我想，如果这条增长曲线继续下去，人工智能将在 5 到 10 年内达到人类前1%的水平，如果说远超过人类的智力水平还达不到的话。
我的同事 Dan 写过一篇关于如何用 ChatGPT 来模仿芒格的文章。不过，这个过程仍然相当繁琐，需要大量的变通方法和指导。
人工智能可能很快就能弥补你用芒格的方式去思考时存在的任何缺陷——但现在，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没法成为芒格的。我依然怀疑超级智能的人工智能投资公司不会成为中位阿尔法一代的赌注。即便你可以让 Munger3000 成为你的投资顾问，其他人也一样可以。
各位传记狂们听我一句劝：其实我们读过的东西 99% 都会忘记。很少有见解能够让我们终身不忘。我们阅读的目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为了培养一种对知识秉持开放态度的存在状态。看芒格的书并不能让你见识太多的新智慧。他的一些非典型的生活建议，比如避免沾上令人上瘾的“化学物质”，其实早在芒格出生之前，我的摩门教祖先就一直在宣扬这些建议了。不过对于投资要明智而言，这本书还是有提醒作用的。
也许这就是《穷查理宝典》留给我们的最终遗产。不是一套明确的心智模式，也不是生活方式的配方，而是一种存在状态——好奇，务实，明智。
译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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