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王峻
视频剪辑 王峻
摄影记者 邹斌
一枚易碎的空蛋壳，在平常人眼里，或许没有用处，但经过他的一笔一画，一勾一抹，毫厘之间便幻化出一个大千世界，山水人物栩栩如生，花鸟虫鱼生动传神。他就是家住武汉市江岸区鄱阳街的“捣蛋鬼”陈国辉。
今年68岁的陈国辉自小喜欢绘画，但与其他画家不一样的是，陈国辉的画，不是画在纸上，也不是画在布上，而是画在鸡蛋、鸭蛋、鹅蛋，甚至还有鸵鸟蛋和鹌鹑蛋上。作为武汉的民间艺术家，陈国辉从事蛋壳画绘制30多年，创作的作品近万件，其中部分作品，还被武汉市政府选送到联合国总部、法国等地进行展览。
陈国辉在接受极目新闻记者采访时，用一口地道的武汉话道出了自己的心愿：“我想以这种特殊的作画方式弘扬我们中国的民间艺术和独特的文化魅力。”
从小爱绘画的他“自学成才”
陈国辉的这项爱好最初源于他对绘画的热爱。上小学时，陈国辉就特别喜欢画画，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美术教育，也没有名师指点，但就是凭着一股子热爱的劲头，自学素描、国画，从没受过专业培训的他逐渐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画家”。
工作后，他更是痴迷于绘画，特别是对于国画情有独钟。
一日，正在家中画画的陈国辉突然瞥见桌边一枚长长的鸡蛋，突然灵光一闪，“何不在小小鸡蛋壳上作画试试？”
然而鸡蛋壳易碎，加上表面光滑，要在鸡蛋壳上作画并非如陈国辉最初想象的那般容易。那段时间，陈国辉除工作外，每日都会埋首于书桌上钻研。
既没有经验，身边又没有老师或同行，他几乎完全是靠自己的摸索。
绘制一幅蛋壳画，从购蛋到完成创作要经过十几个工艺程序，怎么把蛋黄蛋清弄出来，又不破坏蛋壳？陈国辉尝试了不少方法，最后，他琢磨出一套“嘴吹法”。把鸡蛋的外壳洗净，在上面开一个小口，用嘴把空气一点一点吹进去，让蛋黄和蛋清流出来，反复多次后，再灌入清水清洗蛋壳内壁，最后再用酒精给蛋壳消毒。晾干后，再用极细的画笔在蛋壳上勾勒打底，上色……
作画更难！鸡蛋壳厚度仅有0.3毫米，既轻又脆，所以作画力道不能太大，陈国辉曾试着灌注水泥，然而这会导致壳身太硬，上色很难。
彼时，陈国辉总是不得要领，画坏了不少鸡蛋壳，家里只得顿顿吃鸡蛋，吃得老伴和孩子大呼受不了。
一次次的失败并没有让他气馁，通过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他终于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艺术风格，成功地在鸡蛋壳上画出了一件件有趣精妙的蛋壳艺术品。
30余年创作近万幅蛋壳画
9月13日上午，极目新闻记者走入陈国辉的家时，他正在作画。一张两米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蛋壳画。雷锋、袁隆平、杨利伟、钟南山、爱因斯坦、贝多芬……黄鹤楼、八骏图、十二生肖、高山流水遇知音……众多历史人物、典故以及湖北地标元素等被他生动地描绘在蛋壳上，五彩斑斓地展现在眼前。
这些还仅仅是所有作品中极少的一部分，大部分“宝贝”被他老伴小心翼翼地藏于纸盒中，一摞又一摞地堆积在箱中。
陈国辉的老伴告诉记者：“上万件画作，这是他30多年的精神寄托。”
让记者惊讶的是，他绘画的工具竟然是一根极细的圭笔。只见陈国辉左手小心翼翼地握着一枚空鸡蛋壳，另一只手握笔，挥洒自如地在蛋壳上描绘着，没出几下，就画出了一朵小花。随着画笔的舞动，不一会，秀丽的山丘、清澈的湖水等情景便栩栩如生地一一呈现出来。
看上去挺容易，但记者尝试，才发现蛋壳既轻又滑不好握持，同时笔端的力度非常难掌握，太轻无法上色，太重又容易划开从而破坏整体画面。
陈国辉向记者介绍，画蛋壳画最难有两点，一是讲究专注力，二是考验耐性。首先要心平气和。拿起画笔，就要胸有成竹，全神贯注。“每下一笔前都要仔细琢磨，一丝的偏差都可能前功尽弃。一旦进入状态后，则就考验耐性了，一两个小时保持同一个姿势，十分枯燥、单调。往往一件作品完成时，手和脚都麻了。”
他说，如今回想起来，也非常怀念那段时光，因为从事这门手艺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凭着一腔热血埋头苦干，现在自己已经有所成就，“非常庆幸当时坚持了下来。”
而为了让自己保持好状态，多年来，陈国辉每天都会到离家不远的长江里晨泳，回家后便投入到一天的创作中，“我坚持一年365天晨练从不间断，既练好了体能又锻炼了意志力，这是多年来保持状态最重要的诀窍。”
单品出产率最高的是“黄鹤楼”
从30岁开始画蛋壳画，陈国辉这一画就是三十多年。三十多年间，近万枚蛋壳在他的笔下摇身成为精致的艺术品。就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花鸟鱼虫、名山大川、人物肖像、卡通动漫等皆呈现，方寸间即为千里、咫尺亦可万变、小中也能见大，趣味无穷。
陈国辉的大部分创作题材都来自中国传统文化，得意之作包括“十二生肖系列”“四大名著系列”等等。由于从小喜爱中外古典名著，对托尔斯泰、契诃夫、果戈里、巴尔扎克等历史名人都有所了解，陈国辉也会创作一些外国肖像蛋壳画。
记者看到，陈国辉很多的蛋壳画是以成套的形式绘制，少则四五枚，多则十几数十枚。每一套蛋壳画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故事，“对我来说，这些蛋壳‘宝贝’不仅是一件件珍品，更是一份文化的传承。”
除了传统的鸡蛋，陈国辉还在鸭蛋、鹅蛋、鸵鸟蛋、鹌鹑蛋甚至通体翠绿的鸸鹋蛋等不同类型、大小、形状的蛋壳上面作画，不但保留了中国传统国画技法，还在蛋壳上显现了中国山水的晕染、层次和意境，并配以书法、落款。让普通的蛋壳成为了具有观赏和收藏价值的艺术品。
陈国辉画的蛋壳画出名后，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前来求购，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一二十块钱，有时候还会直接送给别人。“画蛋壳画对于我而言，是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传播交流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途径。我们家也不缺钱，只要对方真心喜欢、欣赏我的作品，我很乐意送给他们做纪念。”
一次参加庙会时，有人现场送他“捣蛋鬼”的“雅号”，这让他十分高兴，从此便以“捣蛋鬼”自居。
2012年，他的部分作品，还被武汉市政府选送到联合国总部、法国等地进行展览。
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竟然以武汉市民间艺人的身份，被收入《武汉市志》，这让他高兴了很久。
除经常参加庙会外，他还被邀请参与高校举办的文化交流活动，作品在学校展示时，受到现场外国学生和老师的喜爱。不少人被这些活灵活现、充满诗意的蛋壳画吸引，纷纷买下带回国当做礼物送给朋友和家人。
30多年来，陈国辉画得最多的是黄鹤楼，也最受人喜欢，从小鹌鹑蛋到鸵鸟蛋，精致又不失大气的黄鹤楼往往让看到它们的人爱不释手。
陈国辉说，自己想以这种特殊的作画方式将中国的民间艺术和独特的文化魅力传播到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