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  黄宾虹

 中国画  89.5×33cm  1954年  中国美术馆藏

文| 邓锋

据此画题跋来看，所绘为浙江绍兴卧龙山的蓬莱阁。此阁为五代吴越王钱镠所建，为浙东名胜，南宋末年为战火所毁。宾翁画此，当有历史兴亡之叹。署款甲午年，但从此画风格和宾翁作画题写的习惯细审，恐并非此年所画，当是其1948年赴浙定居后所绘，为晚年较为典型的朴茂黑密一体，后又于1954年略加补缀、整理重题。

宾翁曾言“五十年后人们才能懂我的画”，当下普通观者也确难窥其堂奥。那么，如何更好地赏读其作品呢？在此，我们可借宾翁知己傅雷先生在《观画答客问》中提出的“远近结合”之法作为赏读之门径。“观画固远可，近亦可。视君意趣若何耳。远以瞰全局，辨气韵，玩神味；近以察细节，求笔墨。远以欣赏，近以研究。”

远观，画中景象与山水大势粲然明豁：两山夹一水，前山乱石纵横、古松奇崛，下有水阁，二高士对谈；中段两人泛舟，水波不兴；推至后山，土石相叠，渐垒渐高，山间平整处布有屋舍、孤亭，松林掩映，益显幽邃；几抹黛靑远山，更衬映出秋日的明净。整个山水气象峻朗整肃，横向的三段布局与纵向古松的左右欹斜相结合，形成大开大合而又浑融一体的布局，营造出山静日长的幽然古意。

近察，宾翁以连贯的书写性笔线勾勒立骨，分出山石树木的阴阳向背，随之皴擦点染综合运用、错落层叠，笔墨浑融而分明，形成一片氤氲之气。尤其是后山整体积染的淡墨花青，加之赭色的擦点和映衬，既暗示出土石结构的体量转折，又在浑厚中显华滋、苍茫中见腴润， 彰显出“五笔七墨”的丰富细腻和语言美感。

傅雷先生又引古人语：“看画如看美人。其风神骨相，有在肌体之外者……”，神品与逸品，往往“初若艰涩，格格不入，久而渐领，愈久而愈爱”，观此画正有此感。只要神志专一，虚心静气，严肃深思，我们将不断从宾翁“浑厚华滋”的山水世界和笔墨精神中感受到民族文化的“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