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飘飞,爆竹声声,大红灯笼高高挂。农家小院一片欢腾,院里大黄狗陪着主人迎送着拜年亲戚邻居。屋里,温暖如春,男女老少坐在炕沿边,吃着盆里刚刚化好的冻梨和冻柿子,唠着陈年谷子旧年糠的老嗑,喜气洋洋。
这是几十年前农村除夕过年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想起来就感觉温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方形成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东北地区天寒地冻,决定了这里的人们吃冻货:冻饺子、冻豆包、冻豆腐、冻白菜等等,数不胜数。就连水果也都是吃冻的:冻梨,冻柿子、冻山楂等等。
早些年,人们生活都非常贫困。特别是东北地区,不产水果,加之运输条件限制,一年四季根本吃不到新鲜水果,只有到了过年时候,才能够买几斤冻梨和冻柿子,放在外面冻着,留除夕晚上全家人吃。
除夕晚上是除旧迎新的一天,这一天是大人小孩子盼望已久的甜蜜日子。不但能够穿新衣服,管够吃大鱼大肉,也能吃到冻梨和冻柿子。
这天,各家晚饭吃的时间都比较早。团圆饭吃完后,大人们开始打扑克,看纸牌,走亲戚等,孩子们提个纸糊灯笼东西两院玩耍。酒足饭饱后,开始用盆子化上冻梨和冻柿子,享受一年里少有吃水果的美味。
过年仍然是冬季最冷的季节,冻梨和冻柿子都冻实了心,硬的如铁球一般,牙啃不动。小孩子嘴急,一啃一个白印,根本吃不到果肉。
嘴急吃不了冻货,吃冻梨和冻柿子,要先进行“缓”。缓,在东北话里就是化冻的意思。把冻梨放在凉水盆里,不一会儿功夫,冻梨的周围就化出来一层薄薄的冰,里面果肉开始解了冻。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要放在凉水盆里化,不直接在热水盆中烫,那样速度该多快啊!这是多年来人们总结出来的经验,热水会使冻的东西“激动”,伤了皮肉,用冷水化保鲜,不损伤冻货的外皮和内部物质结构。
冻梨在冷水里渐渐地软化,由外及内,慢慢恢复了“体”温。然后,果肉开始褐里泛红。水果的气味,也随着颜色的变化而外溢。冻梨复苏后,浅浅地咬一口,嗝滋一声,一股凉甜冒了出来。马上再咬开那带有皱褶的黑皮儿,慢慢吸一口,一股清凉清香的细流,就在喉咙里延长为一条细线,让人感觉到径直流进肠胃间,整个身心的舒坦,急切地盼望着再一口接一口吞下去,最后连皮带肉又嚼出新的舒爽。
吃冻柿子,半化不化的时候口感最丰富,咬起来冰和果肉混合着,要的就是那个味。冻柿子花了软乎乎以后,拔开一个小口,用嘴慢慢地吸,甜味马上盈满口腔,瞬间滑到嗓子眼,一股沁人心肺的汁水,那种感觉太舒服了,传说中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吃冻梨和冻柿子是东北人的最爱,有着一种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特殊情结。在市场上,春节前几天的日子,冻梨和冻柿子销售非常火爆。老年人都会买上几斤,在除夕之夜同全家人品尝,讲一些忆苦思甜的故事。
在过去物资缺乏,交通不便的年代中,产生的冷冻水果,成就了东北地区的一道美味。在新鲜水果铺天盖地今天,吃着冻梨和冻柿子,品尝出来的是一种情愫,一种仪式感,一种独有特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