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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画书界奥斯卡”

昨晚，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颁奖典礼在上海大剧院举行，所有奖项于现场逐一揭晓。伊朗影片《梦之城堡》囊括金爵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再次成功的将世界眼光聚焦于这个神秘的亚洲电影大国。

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获奖名单

最佳影片

- Best Feature Film -

《梦之城堡》（伊朗）

Castle of Dream, Iran

评委会大奖

- Jury Grand Prix -

《呼吸之间》（格鲁吉亚/俄罗斯/瑞典）

Inhale-Exhale, Georgia/Russia/Sweden

最佳导演

- Best Director -

雷萨·米尔卡里米《梦之城堡》（伊朗）

Reza Mirakarimi, Castle of Dream, Iran

最佳男演员

- Best Actor -

常枫《拂乡心》（中国）

Chang Feng, The Return, China

哈迈德·萨贝里·贝达德《梦之城堡》（伊朗）

Hamed Saberi Behdad, Castle of Dreams, Iran

最佳女演员

- Best Actress -

莎乐美·戴缪莉亚《呼吸之间》

Salome Demuria, Inhale-Exhale

（格鲁吉亚/俄罗斯/瑞典）

Georgia/Russia/Sweden

最佳编剧

- Best Screenplay -

亚历山大·龙金 、帕维尔·龙金

《兄弟会》（俄罗斯）

Aleksander Lungin, Pavel Lungin

Brotherhood, Russia

最佳摄影

- Best Cinematography -

杰克·波洛克《春潮》（中国）

Jake Pollock, Spring Tide, China

艺术贡献奖

- Outstanding Artistic Achievement -

《木生日光下》（印度）

Trees Under the Sun, India

最佳动画片

- Best Animation Film -

《若能与你共乘海浪之上》（日本）

Ride Your Wave, Japan

最佳纪录片

- Best Documentary Film -

《时间之桥》

Bridge of Time

（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 ）

Latvia/ Lithuania/ Estonia

金爵奖最佳真人短片

- Best Live Action Short Film -

《无处安放》（中国）

Nowhere To Put（China)

金爵奖最佳动画短片

- Best Animated Short Film -

《恐怖摩天轮》（西班牙）

La Noria (Spain)

获奖影片《梦之城堡》的主角是一对小兄妹，因为母亲重病，阔别许久的父亲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片中沉郁的小哥哥和古灵精怪的妹妹，不免让人想到《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小鞋子》《白气球》里的小主角们。评委会认为：“《梦之城堡》对于细节的处理非常深刻而精确，使影片从始至终都没有失去其连贯性与真实性。即使影片发生在狭小的空间和有限的时间内，生活的真相却在其中展露无遗。”

■ 《梦之城堡》海报与导演雷萨·米尔卡里米

从过去到现在，伊朗电影一直在用各种类型片直接探讨社会话题，特别擅长从情感角度来讨论现实困境，并且脱离了奇观化的西方视角。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的观众不仅欣赏到了获奖影片《梦之城堡》，也在“地球村·聚焦伊朗”展映单元，看到新一辈伊朗导演多元化的精彩表现。

纵观21世纪以来的伊朗电影，会看到它的艺术成就在多个国际电影节上获得认可：《推销员》（2016年）、《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2011年）分别荣获第89届以及84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同时《推销员》获得第69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获得第61届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关于伊丽》（2009年）获得第59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

■ 两度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

世界各大电影节对伊朗电影的艺术认同不由得让我们更加关注这个独特的电影之国，聚焦伊朗本土家庭故事的电影作品是怎样在新世纪呈现独特的民族之风？在“触及灵魂的审视”中的低成本伊朗电影又是怎样获得世界观众的心灵共鸣？下面探讨的近年伊朗影片代表也许能让我们管窥其中的答案。

文 | 王春晓

含蓄现实的情感困境

让·吕克·戈达尔曾以“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基亚罗斯塔米”这样的话语表达过对伊朗电影人至高的赞誉。

■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樱桃的滋味》获1997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不同于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所代表的九十年代的诗意与儿童类型的伊朗电影，21世纪的伊朗电影人以阿斯哈·法哈蒂为代表更多关注中产群体的本土家庭情感现实，借以传达对伊朗国家现实困境的指涉。阿斯哈·法哈蒂谈到 ：“家庭和爱情这两种关系，是人类最为古老的关系。并且是普遍的，世界性的。他愿意一生都讲关于家庭和爱的故事。”在这样看似格局很小的设置里，人物间关系的张力却很大，且这种张力存在于多对关系之间，令人物关系更加错综复杂。由张力导向的戏剧性，一再将人物逼向极致，他们需要花越来越多的勇气面对自己和他人。

■ 《尘中之舞》《人尽皆知》海报

从 2003 年的《尘中之舞》，到 2018 年的《人尽皆知》，阿斯哈·法哈蒂都以同样的原则呈现着故事，那就是：通过生活中的突变，将主人公推向现实的漩涡，而后，在主人公试图解决危机的过程中架构人物关系，进而呈现出宗教、阶级、法律等种种现实的困局。伊朗电影人对本土社会中婚姻问题的持续关注，巧妙设置为电影呈现现实的一个切面。成为呈现伊朗社会现代化进程中问题出现与发展现状的最佳视角。在主题内容中常用的另外一个切入点是离婚这一社会现象。离婚这个主题成为阿斯哈·法哈蒂标志性符号，和最得心应手的叙述视角，承袭了新现实主义的取材主题，以小见大。

■ 2018年戛纳电影节开幕片《人尽皆知》以孩子的失踪揭开家庭裂痕

婚姻的分离，亦是道德与现实的分离、儿童与成人的分离、民众与精英的分离。分崩离析的家与园，表面仅是个人现象，却能够体现伊朗的社会问题。阿斯哈·法哈蒂并没有试图向世界解释伊朗的面貌，而是从伊朗人民的现实生活中取材，客观平静的阐释伊朗民众的现实矛盾。

戏剧化的叙事策略

悬念牵引的铺设以及多重叙事视觉点的叠加是伊朗电影人较为常用的叙事策略。电影中的“悬念”不是希区克柯式的“桌子下的炸弹”，也不同于中国画式的“留白”，而是“遗失的拼图”——情节链中遗失的一环。利用观众急于知道故事真相的心理，故意将某些重要性的细节或人物行动隐藏，引起观众的心理期待，然后抽丝剥茧般地展示出故事真相的艺术技巧。

■ 电影《一次别离》中主角视点的错位

每个人都在努力描绘“丢失的一片”的模样，但事情的真相永远是一个谜，因此也激发了观众的观影之趣。另外作品中电影视点叙事是一部电影的基础与追求。如在阿斯哈·法哈蒂影片中，叙事通常将一条叙事线根植于视点的转换之中，而视点叙事的饱满使得电影整体更加厚重充盈。电影《一次别离》的人物视点相当令人信服，这赋予了其现实感和真实性。导演在不同人物视点间的 跳跃之间寻找打破平凡的突破口，而最终在孩子的视点中完成升华。

电影中的人物来自等级不同的两个家庭，夫妻二人在生活上有着很多观念上的分歧，所以在两人的视点中都暗含着对对方的不妥协和倔强，纳德和西敏对视的视点方向，多是对方的背后和对方不易察觉的角度，隐藏的暗暗观察，是夫妻间不妥协的表现；瑞兹是一个典型的伊朗妇女，低眉顺眼，她的视点在别人的身上停留不多，常常看了一眼就马上离开 ；特梅的视点则牢牢锁定在父母身上，这是她渴望 父母和好的情感流露。阿斯哈·法哈蒂对多个人物视点细细观察，利用多重视点将人物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使得人物形象丰满。

日常记录式的视听表达

21世纪的伊朗电影人在视听表达上对拍摄手法和表现手段提出一定的纪实要求，很少布景拍摄，强调手持摄影，在光线处理上，倾向于采用自然光。拍摄角度通常选用旁观者的角度，不动声色地记录事件。如阿斯哈·法哈蒂拍摄即采用这种记录式的拍摄手法，尽量保持第三者的角度，客观记录事件，同时洞悉人与人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把大量日常生活的要素和情境升华为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对人性的刻画极其深刻，在原生态的生活展现过程中反映了伊朗人真实的生活。另外注重采用长镜头，“强调镜头内部的空间调度和场面调度，从而在一个统一的时空中相对完整的展现动作和事件。这样运用的意义在于真实感，不做分切的一次性连续拍摄，使得荧幕画面中人物活动的影像完整性与被表现的客观现实达到高度的统一。”

■ 影片开头的长镜头

影片《一次别离》的开篇方式以记录式拍摄手法，将四分钟一镜到底，甚至带有轻微晃动，直接让纳德和西敏这对夫妻对簿公堂，上演了一出你来我往的家庭纷争，有着很强的感染力。观众被置于法官的视野位置去审视这场纠纷的是与非。难以判断谁是谁非的法官，最后令其签字回家和解，不予批准离婚。画面中只留下两张空椅，此时观众已被带入这个故事情境中，旋即被卷入环环相扣的剧情中。影片的大部分镜头都是手持摄影，摄影机的运动使得画面晃动不安，空间产生动荡，造成一种节奏感。

■ 影片最后的长镜头

影片的结尾用长镜头结尾，场景依旧是法院，不同是二人已在等待离婚后女儿的抉择，一气呵成的长镜头对准长廊，人来人往中，玻璃上的裂痕仿佛这个家庭之间，也是整个伊朗社会的裂痕和隔阂。这时，长镜头的强烈冲击力审视着观众，如果是你我，该如何抉择。

在空间营造上，伊朗电影人多部不采用宏大的场面，绚丽的特效以及富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相反采用简洁、朴实、细腻的电影语言，重视真实的空间营造。以柔克刚，展现本国文化的同时展现人文精神。空间的营造也别有意趣。通常在内景上隔板、隔间和各式各样的门，外景喧闹的街道和公共场所纷繁杂乱的场面，营造真实的氛围，同时渲染了气氛，也隐喻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某种烦躁不安感。

■ 阿斯哈·法哈蒂2016年电影《推销员》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伊朗电影开始吸引世界眼光，以阿巴斯为首的电影人用自己的电影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安静、传统和温情的伊朗，无论是阿巴斯的乡村电影还是马基德·马基迪的儿童电影都不约而同地将视角投向一个幼小的儿童、传统的乡村以及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够发达的伊朗。

■ 马基德·马基迪《小鞋子》动人的细节是儿童无声的奔跑

过去，伊朗电影总体上给我们呈现的便是以上三种景观。对于一个如今人均 GDP 已经超过一万美元的当代国家来说，这样的景观无疑是不够完整的。21世纪的伊朗电影人所创作的现实主义电影正填补了这个空白，为我们带来了伊朗中产群体的精神肖像。《烟花星期三》讲述了不同阶级之间婚姻的内外，主题是婚姻的背叛。《一次别离》讲述了一对夫妻的离婚经过，以及由此产生了各种矛盾。《过往》讲述的是前夫和前妻的情感纠葛以及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些影片中，儿童退居其次，乡村消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车水马龙和城市中产人群。然而这些影片的精妙却远胜于此，矛盾的生成与推展，以及围绕矛盾而刻画的伊朗社会众生相，才是它的最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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