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吉卜力撤职,到被誉为宫崎骏的接班人:细田守的成长之路

“若新海诚是云彩,则细田守就是繁星”

2002年4月21日,细田守走出吉卜力的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细田,看上去江郎才尽了啊。”制片人无情的话语刺痛着他的自尊。

彼时,负责《哈尔的移动城堡》的细田守正面临着人力缺乏和母亲病倒的危机。不想让自己作品被其他人插手的细田守还是选择了“闭门造车”式的创作,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人商量过解决问题的方法——即使是高畑勋和宫崎骏。

因此,《哈尔的移动城堡》的制作陷入了长时间的停滞,作为导演的细田守被撤职也是意料之中。

从新星导演到被迫撤职,如此大的落差也影响到了他在东映的工作——他的企划案也无一通过。而一直支持自己梦想的母亲病重又吹灭了他动画路上的最后一根蜡烛,细田守行走在一片漆黑中。

然而在今天,细田守却在《芸术新潮》的动画监督排名中榜上有名,与今敏等动画大师并列。谁又能想到,这位曾被吉卜力撤职的年轻导演,如今却被观众誉为“宫崎骏的接班人”呢?

细细一想,细田守从人生低谷攀爬至今也已17年了。这17年,细田守究竟是如何走出他的“黑暗岁月”的呢?

请永远满怀希望

“有时会觉得这个世界全凭运气。”

说起运气,我们可能只会在面临像是高考这样的重大转折时,才会有所感觉,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早已写好的日记,无法改变。

但细田守也确确实实地抓住了他的“运气”,并狠狠地撕碎日记,于空白页上重新书写人生。

这份“运气”,便是MADHOUSE社长丸山正雄递来的的橄榄枝——邀请他执导《穿越时空的少女》。

可能没有机会再次制作动画的细田守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离开了这工作了14年的东映,破釜沉舟,从头开始。

《穿越时空的少女》中,女主角绀野真琴发现了可以穿越时空的道具,并在一次次的时空跳跃中成长,品尝成长的苦涩。

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一切的细田守为这根“救命稻草”呕心沥血,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放下了廉价的自尊,真正的燃起了作为监督的觉悟——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电影。

《穿越时空的少女》也奠定了他之后作品的基调——夏天、积雨云、作品内外真实的延续性……

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他的电影都充满着希望。

“电影是创作给苦闷的人看的,看电影和创作电影是表达世界仍有希望的一种途径。”

也许是因为剧中的成长故事与细田守的经历有几分相似吧,《穿越时空的少女》中女主角绀野真琴满身伤痕奔跑的样子,总能让人忆起细田守在一次次挫折中前行的身影。整部电影中,女主一直都没有放弃的希望也像极了他一直坚持的动画梦。

虽然这部影片当时很少有人关注,虽然它又仅仅只在六个电影院上映,但剧中传递的脉脉真情却终是感动了每一个观众。最终,细田守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以《穿越时空的少女》一举揽获多项大奖。他又成了动画业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这一次,细田守收起了自己高傲的尖刺,将自己的镜头对准每一个普通人。

至此,“繁星”的故事才正好开始…

日常中的亲情与真实感

“家庭与家人的存在是很美好的事。”

自《穿越时空的少女》大获成功之后,细田守继续贯彻自己的创作理念:表达他对家庭、社会、情感的看法,尽力创作出既能引起大众情感共鸣,又能让每个年龄段都能享受到观影乐趣的电影。

于是他之后的三部电影——《夏日大作战》、《狼的孩子雨和雪》和《怪物之子》都夹带着他的“私货”。

《夏日大作战》讲述了大家族齐心协力,在网络世界中面对近乎无敌的邪恶AI,用花牌决斗,最终拯救世界的故事。

《狼的孩子雨和雪》表现了一位单亲妈妈在独自养育两个狼人孩子的过程中面临的困难和抉择。最终姐姐选择作为人生活,弟弟选择作为狼生存。

《怪物之子》是误入怪物世界的少年,与亦师亦父的怪物熊彻,在两个世界的碰撞中拯救怪物世界和人类世界的冒险历程。

细田守选择将镜头聚焦在日常上,用家庭和亲情去传递更加普适的价值观。

同样的,这些作品中也有着他自己的影子。

《夏日大作战》从妻子的家族得到灵感,代表了他从“很讨厌亲戚”到重视家族的观念上的转变;《狼的孩子雨和雪》是他初为人父时送给独自抚养自己的母亲的赞歌;《怪物之子》是他试图弥补自己与已故的父亲之间距离所做出的努力。

所以细田守的电影有着其他作品少有的真实感。

他所塑造的角色,是一个个互相维系生活的普通人,从没有主角光环。他所描绘的生活,就如同我们的日常,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对于细田守来说,真正的亲情并不会伴随着言语,而是利用随时都会发生的小事渗透到生活里,通过稀松平常的日常来传达纤细的情感。

富野由悠季在和细田守的对谈曾经这样说过:“细田导演将这个谁都会曾体验过的理所当然的故事,通过使用巧妙的动画修辞手法,组织到了一个十分适合观看的片长当中。”

而这些能够传递最普遍的情感的电影,也同样是叫好又叫座。这时,他从动画界的新星,变成了“几乎无人能够以替代”的优秀监督,来到了自己事业的顶峰。

不过,细田守的成长还没有结束。

更加纯粹的追求

“现在我想做一些更正统、更简单的作品。”

到了2018年,细田守依旧保持着自己三年一部电影的频率,《未来的未来》如期而至。

而这次创作电影的契机,就是他女儿的出生。

《未来的未来》讲述了一名四岁男孩,穿越未来和过去,在家人的努力下不断解决问题,接受新生的妹妹,并不断成长的故事。

这部电影即使是与细田守之前的作品相比,也是更加“平淡”的,但就在这平淡背后,隐藏了他更加纯粹的追求。

《未来的未来》中,虽然没有了《夏日大作战》里奇幻的网络世界,也没有《怪物之子》中拳脚和刀剑之间的对决。甚至整个故事也被封装进一间“盆景式”的庭院,推动故事发展的要素也只是一个小男孩的成长。

但细田守却用一种极端的方法将各种商业化的要素剥离,通过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故事的挖掘,来寻找琐事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

《未来的未来》中几段故事同等重要,整部电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高潮,整个影片处于一种四平八稳的状态之下,也更符合他“更简单的作品”的期望。细田守以平凡的“琐事”挖掘出了生活的奥秘,道明了生活的本质。

2019年,《未来的未来》荣获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提名。也许,这就是对细田守最好的承认吧。

如今,他儿女双全,早已脱离初为人父的迷茫。所以《未来的未来》选择站在当前对整个家庭的历史进行回望,并且通过孩子的视角去展望未来。正如他所创办的“studio地图”工作室名字的寓意——填充地图的任务,就交给未来吧!

从被撤职的低谷,到《穿越时空的少女》带来的希望,到由多部优秀电影支撑起的顶峰,再到最后《未来的未来》所追求的更加纯粹的艺术,细田守经历过低谷,也踏足过顶峰。而他所描绘的一个个精彩人生,也在向我们传递着“希望”和“亲情”的美好。

“如果有什么东西触动了生活在日本之外的观众,那就意味着我们的所感受到的不只是属于我们自己,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情感,这给了我们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细田守

17年,从深渊迈步,到踏足山顶。这是“繁星”的故事,也是细田守的“未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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