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国好声音的开篇,那英唱了一首《青花瓷》。即便看着提词屏,歌词还是混淆。问:这歌词谁写的?
答曰:方文山
中国风的画卷持续了好多年,耳熟能详的有《三国》、《青衣》、《西厢》、《中国话》、《卷珠帘》,但执掌大旗的,却离不开周杰伦。说起周杰伦,自然少不了方文山。方文山的词,自己称“素颜韵脚诗”,如果只看词,仔细品,都能勾勒出这“韵脚”的美妙。
很奇怪,一个台湾的平民青年,在打工的间隙,偶尔看书的习作里,竟然对中国古诗词的韵味把握的如此到位。不能不说,方文山骨子有一种天性,就如猫对鱼一样,对古诗词中的字眼和韵脚格外敏感。
他自己说:我可能天生就对古老的中华文化有浓郁化不开的思古情怀,东方古老神秘的传说和丰富悠久的历史文物,一直以来都是我关注的焦点。
也许正是这份天性,超越了很多师出名门,满腹诗书的老学究,把中华这种古文化的积淀,用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的手法,刻画入每个人的内心。
“中国风”是一个统称,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可能曲风里有中国的古乐器和唱腔,可能歌词用了很多古老的元素:拱桥,月下,唐装,绣花鞋,灯芯,蹙眉,红颜。可能歌词中文字的古诗词化:景色入秋,漫天黄沙掠过。方文山把唐诗宋词里面,很多关键的字眼,研究的极其细致,看似信手拈来,却有水到渠成之感。
如“愁”字表达伤感,《东风破》里“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菊花台》里更过分的使用了拆字手法,“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出处源源不断。
还有一个“惹”字,《青花瓷》里“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来源于“何处惹尘埃”方文山独特的爱好,推敲着这个字眼,为什么不是“染尘埃”或者“沾尘埃”?而好多人,却在背诵跟朗读的环节里,摇头晃腚,周而复始。
对古文的时空点,方文山也不会放过!
原本的“应是绿肥红瘦”,变成了“酒暖回忆思念瘦。”“对影成三人”变成了“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王维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森林,复照青苔上。”变成了《千里之外》中的“闻泪声入林,寻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
一首《娘子》刻画了两个场景,一个是游子在塞北客栈,一个是江南守候的娘子。对于塞北的客栈,歌词中出现了酒,马,牧草,店小二,三两银子够不够。江南的娘子,用了杨柳这个元素,即代表着离别,也寓意着“留”的情怀。
《东风破》是完整意义上的第一首中国风,无论是词曲,都搭配的相当精彩。曲风委婉,随着小调轻轻向你诉说一种情怀,有种岁月的感伤,又有采菊东篱下的闲适。用了“一盏离愁”“一壶漂泊”去感伤久去的情感,仿佛真有一首宋词的曲牌《东风破》一样。方文山的词,带着古老元素的韵脚,伴着忧郁的情怀,在每个人的心底,镌刻成一幅画。
如果说素颜韵脚,是一种知识积累和提炼,那么方文山细腻的忧郁情怀,却是生来具有的。当人们都在求快,求大的时候,方文山却在求慢,求小。
当写一首新歌,听着曲子,慢慢塑造自己的情感世界。把这种情感放在淡淡的忧伤里,勾画一种爱情,一种纯真,一种等待。每一段的词都有一个极小的画面:或是青石板的老街,或是菊花落、人泛黄的相思。
情怀才是填词的根本,用情来赋予画面,用文字来描绘画面,极其优美。
除去古词,其他的歌词同样精彩绝伦。一首《牡丹江》,“到不了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我聆听感伤你歌声悠扬”。描绘了那条江,那个铺满青石板的老街,还有那久久回不去的家乡。
一首《小小》,描写了每个人的小时候。
小时候一起听着故事,玩着过家家,追着听大戏。因为小,所以纯真。因为小,所以不懂。“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描述出了童年的可爱无邪,略带懵懂,又倍感喜悦。
“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关乎两小无猜,却无青梅竹马。每个人的童年,都有这样一个玩伴,傻傻的学着大人。
这首歌用了十七个“小小”,听歌的人,小小的甜蜜中,回忆着小小的自己,有着小小的忧伤。
《胡同里有只猫》这首歌,难得他会写,一个男人会去关注一只猫,(还有一个男人关注猫,宫崎骏)这只猫还住在胡同里。而正是这只猫,方文山却写出了,少年离家要出社会闯一闯的情怀。
胡同里的猫,对比着少年。这只猫“她抹不掉,忘不了,昔日的种种骄傲”,胡同里的猫,“听说外头世界啥都好,没人啃鱼骨,全吃汉堡”。最后却发现“别人的土地再美好,也比不上自个儿的巢”。
一首《胡同里的猫》,不用素颜韵脚,依然让你感到少年的无奈和家乡的美好。人是很奇怪的,得不到的,看不着的,才觉得是很美好的。
如今方文山的词已经上了中学课本,那种叫素颜韵脚的诗,好多人还在模仿。这不是生产线,也不是快餐车,无情怀,不浸润古文好多年,一切都成为泥巴。
方文山的词曲中《红尘客栈》还有点《沧海一声笑》的味道,而那《东风破》、《菊花台》就如传世的《青花瓷》一样,自顾自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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