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系列电影,尤其是喜剧类型系列电影,要想一直好看下去,比正剧难上千万倍。一是段子、笑话,这些最新鲜的喜剧素材,得保证能长时间地供给;二是每回选角都得格外注意,既保证主角的气质与电影搞笑方向吻合,又要能跟得上剧情发展;三是随着系列电影的做广做长,你还要学会调节不同文化背景下,观众们众口难调的笑点。
但是我今天想聊的这系列电影——《玩具总动员》,这么跟你说吧,从第1部到第4部,它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每每都能让我在影院里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究其原因,我觉得是因为《玩具总动员》系列电影,它牢牢抓住了一个喜剧的内核不放手,这才顺利地把这一个笑话千百遍地变化转换,发扬光大,并传递了下去。
被《玩具总动员》抓住不放的这个喜剧的内核叫做——身份认知障碍。
我们知道,玩具有一个简单属性,就是它的外在(材质、面料、颜色、造型等)决定它的个性,我们买玩具都是根据玩具们外在的模样,谁都没工夫去琢磨这玩偶是不是秀外慧中,是不是有内在美。但在《玩具总动员》系列中,我们最常看到的就是这个属性被不断打破,毛绒玩具不可爱、小丑木偶不搞笑、星际战警挺二X、牧羊姑娘也不温柔。
《玩具总动员》除了主角胡迪外,标配角色巴斯光年,他自认为是远方星际的领袖,一心想要拯救地球。可是在每一集的故事里,他不是被更新了应用程序就是被恢复了出厂设置,做了好多与自己身份形象不符的事情。
《玩1》里的巴斯光年太相信自己“宇宙英雄”的玩具人设,不相信自己只是普通的玩具;《玩2》里巴斯光年被星战玩具黑武士洗脑,还和它上演了一段父子相认的“悲情戏”;《玩3》中,巴斯光年被邪恶抱抱熊消除记忆,做起了反派的跟班;在最新的《玩4》里,机器人巴斯光年想象着自己有颗心脏,会遵从胸前那4个语音发声器决定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这让我想起《绿野仙踪》里的经典动画形象铁皮人。
和巴斯光年的“身份认知障碍”相同,《玩4》的叉子先生认定自己是垃圾,只有在垃圾桶里才能心安,他无法面对自己已经被邦尼改造成了玩具。游乐场的奖品兔兔和鸭鸭,它们意淫着自己是眼射激光,口吐大火的毛绒怪兽,现实中却短腿短脚,连踢到巴斯光年的头都成问题。根据加拿大传奇飞车手制作的玩具摩托公爵,只能在广告中吹嘘他的特技,作为玩具的他一个也没做过。
在《玩具总动员》系列,有种身份认知障碍不只是找不到自己那么简单。被伤害和被抛弃的经历让一些玩具角色选择极端消极地面对世界,它们对社会,对人类都抱有深深的怀疑。
《玩4》里的古董娃娃一直以为自己不受主人喜爱是因为发声器坏了,但当她想尽办法从胡迪身上拆下发声器装到自己身上,才惊讶地发现即使可以说话了,主人还是不喜欢她;
《玩3》里的抱抱熊因为被主人遗弃,从此变得邪恶,他不但阻止身边的同伴找到主人,还不断洗脑新来的玩具们,人类是多么残酷无情的生物;
《玩2》里的矿工老头,被荣耀迷住双眼,一心想成为收藏家柜子中的陈列品,并且把胡迪出卖给买家,还阻止胡迪回到伙伴身边;
胡迪被认为是近代最具代表性的玩具,可以去博物馆参加展览,于是胡迪开始被虚荣的表象所欺骗,对自我感到迷茫,这是他和主人安迪第一次出现信任危机......
整个《玩具总动员》系列,每一部都贯穿了这种身份认知障碍引发的笑点,玩具们对自己和对世界都产生了深深的误解,这像极了现实中的每个人。我们也常常以为自己能像巴斯光年一样能够拯救世界,其实清醒后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种自我膨胀的幻觉;
我们也常常像古董娃娃一样,以为改掉一个坏毛病就能赢得心上人的芳心,但其实对方压根就不在乎你身上还有什么好品质;我们也常常自暴自弃,像叉子先生一样以为自己是个垃圾,但其实身上的高光一点儿都不灰暗。是的,这种误解让你自己显得那么可笑,仿佛活得像个笑话。
《玩具总动员》就是这样把这个笑话赤裸裸地揭露出来了,然而好在结局总是显得天真又窝心。它总是告诉你这些可笑之举并非不可原谅,只要你认清这是人性的弱点,就不必那么在乎。
所以说《玩具总动员》虽然是给孩子看的动画片,抚慰的却是伤痕累累的成年人的心。当你被抛弃,被伤害,被现实生活摧残,并因此变得阴险邪恶,最后能将你救赎的,还是那个吻,那份爱。
因此我们会在《玩具总动员》看到古董娃娃因为安抚了一个迷路孩子的心,最终收获了一个爱她的新主人;无论抱抱熊曾是多么地委屈,仇恨着人类,当新主人把他放在肩头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他立刻卸下了自己所有强硬的伪装;矿工老头迟早会领悟到,做一个孩子的玩伴远比站在橱柜里接受赞美更能收获到爱和生命的意义;安迪最后修好了胡迪被扯破的胳膊,虽然他的修补很简单,没有专业人士那么好,但是修得用心,修得结实,也修进了胡迪心里。
这就是我喜欢《玩具总动员》系列电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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