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0多年前的罗马到切尔诺贝利,人类如何在自我毁灭中越走越远

最近HBO的年代大剧《切尔诺贝利》着实火了一把,在豆瓣上拿到了9.7分的惊人成绩。

《切尔诺贝利》讲述了乌克兰小城普里皮亚季,在苏联时期遭遇的一场核泄漏事故。整个剧集真实还原了事故的始末,剧中将苏联内部政治的阴暗面以及人性的脆弱展现的淋漓尽致。

据不完全统计,有27万人在这场事故中因核辐射而患上癌症或怪病,9万多人受到辐射死亡,超过30万人颠沛流离,远离了曾挚爱的家园。

而这些伤亡,在当时苏联统治者眼里,不过是陌上尘埃,太仓一粟罢了。

是的,人类渺小的生命在这些“伟大发明”面前,是多么脆弱,多么不值一提。

当我看到剧中“消防员”瓦西里的妻子,在面对丈夫受到巨额辐射而残缺的身体时——那种无助,那种心碎,我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然而,你们知道吗?其实切尔诺贝利的遭遇并不是个例,这些生化物质作为人类战争史上最邪恶的武器,早在2000多年前的战场上就出现了。而它们一直作为扭转战局的关键利器,被牢牢地掌握在军事统领的手中。

最早的“燃烧弹”

1995年,考古学家在巴基斯坦查萨达( Charsadda)高堡外的一处水沟里,发现了一枚火球遗迹。

据推断,这枚火球遗迹的制造时间大约在公元前4世纪左右。

亚历山大大帝

而公元前327年,亚历山大大帝围攻这座城堡时,这条沟渠正是当时防御工事的一部分。

经过化学分析发现,这枚火球遗迹是由重晶石和各种松树的易燃树脂组成的。

所以考古学家认为,这枚火球就是人们在抵御围城军队时制造的杀伤性武器,它可以从城墙上抛下并制造类似“燃烧弹”的功效——点烧的树脂一旦沾到皮肤后会立刻将表层烧毁,紧接着巨大的热量会烤焦人们的肢体;而且树脂也无法用清水清理,所以士兵们只能选择被大火吞噬,或者因大面积烧伤感染而死。

当然,这枚火球遗迹也是南亚发现的,最早的人造化学武器。

最早的“催泪瓦斯”

普鲁塔克(Plutarch)曾讲述了罗马将军昆图斯·塞多留(Quintus Sertorius)如何利用石灰尘和泥土制造催泪瓦斯,并击败了沙拉契塔尼军队的事迹。

昆图斯·塞多留

塞多留曾注意到,沙拉契塔尼人习惯把战利品藏在坚不可摧的石灰岩洞穴里。而且他发现马儿扬起的石灰尘会被凉爽的北风吹向这个洞穴。

于是他让士兵们收集了大量的石灰尘,并把它们全部堆在了洞穴外面。

沙拉契塔尼人起初并不明白塞多留的用意,他们认为这是一场可笑和无知的表演。然而,后边发生的事情却让这个民族永远记住了这场战争。

第二天早上,当北风再次刮起时,塞多留命令士兵搅动尘土堆——他们用武器敲碎了其中每一块石头,然后让大批骑兵骑着马,带动这些尘土奔跑,让空气中的颗粒物悬浮起来。

后来,大片的腐蚀性石灰尘云被风吹进了洞穴。除了洞穴的开口外,沙拉契塔尼人失去了新鲜空气来源,不得不吸入了大量石灰尘。

由于石灰粉尘会刺激眼睛和肺部,如果不立即冲洗,将导致粘膜碱性烧伤——强碱会让组织细胞脱水,并皂化脂肪,让深层组织坏死从而引起剧烈疼痛。

普鲁塔克,生活于罗马时代的希腊作家

最后,经过两天的痛苦折磨,沙拉契塔尼人不得不在第三天早晨向塞多留投降。

燃烧的“飞猪”

尽管把活生生的动物变成燃烧装置,是一种十分邪恶和残忍的战争方式,但指挥官们却很乐于使利用这种武器。

例如,动物做成的燃烧装置在公元前266年围攻梅加拉的战役中就发挥了奇效。

波利艾努斯,活动于公元2世纪前后,来自马其顿

就像波利艾努斯(Polyaenus)在《战略》中指出的那样——燃烧的猪成为了梅加拉的救星。

马其顿国王安提柯二世曾带了二十多头印度战象来围攻这座城市。一开始守城的将士对于这种攻城巨兽毫无办法,但是后来有位将军想出了一个对策:用沥青和火焰点燃活猪,然后用它们去恐吓大象。

印有安提柯二世头像的银币,现收藏于大英博物馆

果然,在烈火的折磨下,猪们咕哝着发出尖叫声,在大象中间横冲直撞,并散发着一种焦腐的味道;导致大象在混乱和恐惧中冲破了原有队形,向不同的方向跑去——安提柯的攻城计划被彻底挫败了。

后来,也许是畏惧了这种燃烧装置,安提柯命令他的印度驯象师把大象和猪混合饲养在一起,这样大象就不会在战斗中再被它们的声音吓坏了。

毒蛇,蝎子以及蜂巢

迦太基的将军汉尼拔在使用天然毒素方面一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汉尼拔将军

公元184年,他与别迦摩国王欧迈尼斯二世(Eumenes II)的海军作战中,由于后者拥有一支规模更大的舰队,看起来汉尼拔毫无胜算。

但罗马传记作家科尔奈利乌斯·奈波斯(Cornelius Nepos)在其著作《指挥官的生活》(Lives of Eminent Commanders)中却告诉我们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汉尼拔命令他的军队在作战前夕捕捉了许多毒蛇,并将它们塞进事先准备好的陶罐中。

然后,为了确定能准确投射到敌方将领的船上,他又专门派遣一个传令官给对方国王发了一条消息——这条信息里充满了侮辱性和挑衅的词汇。

欧迈尼斯二世(Eumenes II)

不出所料,对方很快就上钩了。受到言语刺激的国王立马命令船只冲出了自己的方阵,希望和汉尼拔的旗舰进行决战,挽回荣誉。

汉尼拔一旦确定了他的目标,便立刻命令士兵将装满蛇的罐子弹射到了欧迈尼斯的甲板上——本来就受到惊吓的毒蛇,在陶瓷罐破裂的瞬间逃窜出来,变得极具攻击性,逢人便咬。一时间,欧迈尼斯的战船上充满了混乱和恐惧。

毒液在进入人体的血管后,会通过血液循环流遍全身,导致呼吸困难,出血,甚至心力衰竭;一部分被咬伤的士兵还会出现休克以及四肢浮肿的现象,最终失去了战斗能力。

最后,这些毒蛇让欧迈尼斯船上大部分的士兵弃船而逃;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撤退,汉尼拔获得了大胜。

罗马帝国皇帝,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

同样,在公元198年左右的第二次帕提亚战争中,阿拉伯城市哈特拉使用了相同的伎俩击退罗马帝国皇帝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的围攻——这不过这次罐子里装的“武器”变成了蝎子。

罗马人在这些看似弱小但又剧毒无比的昆虫面前败下阵来,只能仓皇逃窜。

不过,罗马人自己也喜欢利用昆虫的毒素作战——他们经常会向敌方阵营投掷蜂巢。

历史学家约翰·安布罗斯(JohnAmbrose)是一位曾在战争中使用过昆虫的专家,他认为,晚期罗马帝国蜂巢数量的减少,很可能就是由于其经常被用作“导弹”的结果。

烧焦的“羽毛”

不得不说,古人真的很会利用大自然的馈赠,并将它们转换成必要的战争手段赢得胜利。

马库斯·富尔维乌斯·诺比利奥尔

公元前189年,罗马执政官马库斯·富尔维乌斯·诺比利奥尔(Marcus Fulvius Nobilior)的军队包围了希腊的安布拉西亚城(Ambracia),但城内的防御者在对付罗马的重击锤时表现出了非凡的抵抗能力,因此将军决定改挖隧道进攻。

但希腊人很快就发现了罗马人的诡计。于是,他们也朝着相同的方向挖掘自己的隧道,直到两军在地下相遇。

起初,双方的对峙是很常规化的,他们互相投掷长矛,你来我往,分不出高下。

但此时希腊人又很快地想出了一个快速击败对手的方法——烧羽毛。

在《历史》(《Histories》)第21章28节中,波利艾努斯详细描述了希腊人制作简易化学武器的全过程。

他们找了一个与隧道一样宽的罐子,然后在其底部钻了一个洞,再在里面插入一个铁漏斗。

之后,他们用羽毛填满了罐子,并在罐子口旁点上一把火,再在上面盖上一个布满小孔的铁盖。

其形状就像是一个掏空后装满羽毛的大莲蓬。

当他们认为罗马人已经到达预计的位置时,就把罐子倒放在隧道里,并保留出只能伸出一对长矛的空间(防止罗马人冲上前打碎罐子)。

“然后,他们拿出了一对铁匠用的风箱,把它们放在漏斗口上,用力地把瓶口附近那些点燃的羽毛吹灭——燃烧不充分的羽毛释放出了大量刺鼻气体,并随着风箱送出的气流涌向了罗马人的隧道。”

结果是灾难性的——不少罗马军人在吸入烟雾后发生窒息或者昏厥,他们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要知道燃烧的羽毛不仅闻起来很刺鼻;它所含有的蛋白质在燃烧过程中还会释放出有毒的硫化物。

尽管希腊人最后还是输掉了这场战争,但他们确实为赢取胜利提供了“新思路”。

真正的“化学武器”,沥青加硫磺

如果说上述的内容都跟大自然有关,那么古人们也确实使用过非自然获取的化学物质赢得战争。

大约在公元445年,波斯人参照了之前“烧羽毛”的做法,想用相同的方式击败罗马人。

杜拉欧罗普斯,又称“东方庞贝”

只不过这回守城的一方换成了罗马,他们负责保卫的是一个名叫杜拉欧罗普斯的城市(现在位于叙利亚境内,被称为“东方庞贝”);而他们的围攻者,波斯萨撒尼亚帝国,也准备像当初罗马军队一样,在厚重的城墙下挖掘隧道。

当得知波斯人希望通过隧道夺城时,罗马人依照之前失败的经验,立即挖掘了一条反隧道,以求堵住波斯军队。

但波斯军队其实早就准备了一个巧妙的计划,准备将计就计。

他们故意引诱罗马人闯入位于城西19号塔下的波斯隧道,并在隧道口点燃了一堆火,再在上面撒上了大量的硫磺和沥青。

罗马人被突如其来的毒气吓到了,在隧道内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而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硫一旦被吸入在肺部,会立即转换成亚硫酸,导致化学性肺炎和肺水肿。

这些有毒气体直接瓦解了罗马军队的战斗力和士气,使胜利的天平完全倾向波斯一端。

最终,在20世纪30年代的考古发掘中,人们从那些被发现的波斯隧道里,找到了很多罗马人的骨灰遗迹,并在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个涂有沥青残渣和黄色硫磺晶体的罐子。

这些都在诉说着当年那段化学战争的惨烈。

如果你认为这些化学攻击还不具规模,那在公元前429年发生的一场化武战争可谓是相当惨烈了。

公元前429年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斯巴达国王阿希达穆斯二世(ArchidamusII)就曾试图用硫磺、沥青和火种产生的致命毒气攻击普拉提亚城。

硫磺

但其实条件对他来说并不有利——因为他们并没有事先挖掘隧道,这也就意味着化学毒气需要在开放的条件下使用;而这唯一且必要的前提就是需要大风的帮助。

阿希达穆斯二世

正如修昔底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历史中所讲的,斯巴达人最初并未实施化学攻击,而是花了70天的时间建造了一个用木材搭建的巨大土方工程。

他们原本是想用它作为媒介穿过城墙。但普拉塔伊人很快就祭出了对策——他们在土堆前面又加盖了一面墙,让其超出土堆的高度,同时悄悄地从土堆底部挖出泥土,让这些斯巴达人永远也摸不到内城的城垛。

阿希达穆斯看到土方工程行不通,气急败坏下决定采用之前极端的方式攻城——放大火。

他让部队把成捆的灌木扔进土堆和城墙之间的缝隙里,然后把易燃的木头投掷到普拉塔伊城里。

最后他们用硫磺和沥青的混合制剂将灌木引燃,大火从城墙外一直蔓延到了城里。

修昔底德曾评价说,“其后果是制造了一场比人类迄今所见的任何一场火灾都要严重的大火”。

普拉塔伊战争

结果,普拉塔伊这座城市完全被大火吞噬了,城里的居民无一幸免。

真正的“生物”武器,狂犬病毒和“金汁”

其实从古代起,人们就已经认识到,那些被病狗咬伤的人,都会出现奇怪的症状:恐水,怕风,过度流口水,以及严重的并发症,最终导致死亡。

更神奇的是,这些感染者还会像疯狗一样咬伤其他人,并将症状全部传染。

所以有些人就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我们为什么不把它当做武器呢?

狂犬病毒

由考底利耶(kautilya,公元前4世纪)创作的《政事论》(《arthashastra》)就告诉了我们,在古印度战争中,人们是如何用动物血液来制造不同类型的毒箭。

其中,《政事论》具体介绍了一种将毒素与麝鼠血液混合的方法。

“任何人都会被这支毒箭刺穿,”考底利耶写道,“他们都将被迫咬伤10个同伴,而他们每人又会再咬伤10个人。”

这意味着,早在古印度时期,人们就已经知道麝香鼠是印度狂犬病的传播媒介,并利用这一点为战争牟利。

而蒙古人在研究生物武器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他们发明创造了“金汁”这一守城利器,并将它推广到了欧洲各地。

所谓“金汁”,就是将粪便尿液一起放在坛子里煮沸;然后在守城时,将这些滚烫的粪尿混合物直接泼向攻城的士兵。

滚烫的热水会瞬间烫伤士兵的皮肤,而粪尿里含有的大量细菌会通过皮损处感染他们的全身,以达到致死的目的。

所以,人们早在2000多年前,就已经产生使用生化武器的恶念。

直到今天,我们依然能听到,世界人权组织对某些国家使用化武的质疑和抨击。

火焱君不禁反思:为什么2000多年前的荒蛮文明无法避免的问题,在2000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无法避免?

我们人类的文明真的进步了吗?

《切尔诺贝利》的事故,虽然不是一场战争,但它却是战争根源的产物。我们是时候该思考一个问题了:在各国不断升级的核能竞赛中,我们如何谨慎克制地使用这些超级化学物质,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片不受污染的净土?

文丨火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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