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4部文艺电影改编的都不错

李少红12年没有拍电影了。这次她重返大银幕的新作《妈阁是座城》改编自严歌苓的同名小说,和过去严歌苓高口碑大卖的改编作品不同,这一次李少红似乎没有惊起太大风浪 。

从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开始,作家严歌苓的作品被大众广为熟知。不仅创造出10亿+的票房神话,严歌苓和她的作品,也为中国导演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据说《芳华》光剧本的改编费就有3000万,看来,作家与导演一起协同发展成为如今影视行业的主流。

虽然《妈阁是座城》没有技惊四座,但不可否认的是电影需要有好的剧本作为夯实的基础。

事实上,中国电影从第三代导演开始就乐忠于文学作品改编,这其中也不乏佳作:《林家铺子》、《城南旧事》、《边城》……后来这些电影常常出现在CCTV6,或者在熟悉的文学鉴赏课上,老师都会把它们拿出来放。

这些好传统也在影响着第五、第六代导演。今天,我们就来聊聊那些优秀的严肃文学改编出来的优秀电影作品。这也在给我们提个醒儿:我们有那么多文学宝库 ,是否一定要费尽心机去编写和再造?

梅峰VS老舍——《不成问题的问题》

被誉为“人民艺术家”的老舍,笔下的作品大家再熟悉不过,从《骆驼祥子》、《四世同堂》再到《茶馆》,与时代抗争的小人物是他笔下的灵魂。除此之外,老舍的作品中也经常表现对社会辛辣讽刺的一面。

2016年恰逢老舍逝世50周年,导演梅峰选取老舍的短篇小说《不成问题的问题》进行改编,黑白色调和三幕式戏剧结构向观众展示了一出精巧的讽刺喜剧。

影片讲述了1940年代的大后方重庆,一个物产丰富的树华农产却总是赔钱,作为农场主的丁务源周旋于各色人之间,圆滑地打理着农场的大小事情。

丁务源(范伟饰)是一个十分“会做人”的农场主,给太太小姐们办事说上海话,和农场工人打麻将又换成四川话。只要你要他办事,他总会说“不成问题”;

秦妙斋(张超饰)则是一个“情场高手”,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他以情打动佟小姐,拉拢工人为自己筹款办画展,到处“卖人情”;

而真正的实干家尤大兴(王一鸣饰)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在农场大搞实业却处处碰壁……

都说《不成问题的问题》可以看成“当代职场教科书”。这部电影通过三个真人尽显“人”“情”“事”。展现了什么叫小农场即大社会。

老舍对社会犀利的洞察给导演梅峰提供了创作空间,如画的构图和悠远的长镜头都彰显着民国特色,也暗藏着寓言式的玩味。

中篇小说对人物的描写是有限的,但电影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小山的半腰里,那青青的一片,在青色当中露出一两块白墙和二三屋脊的,便是树华农场。江上的小渡口,离农场大约有半里地,小船上的渡客,即使是往相反的方向去的,也往往回转头来,望一望这美丽的地方。他们若上了那斜着的坡道,就必定向农场这里指指点点,因为树上半黄的橘柑,或已经红了的苹果,总是使人注意而想夸赞几声的。

老舍《不成问题的问题》

原著的开篇对农场有一个由远及近的描写,而在电影中,最先出场的就是丁务源,他对着镜子练习说话,举手投足都能反映出人物性格。这一“特写”的安排也明确表现了导演意图:这不光是发生在“树华农场”的故事,更是属于丁务源的故事。

导演梅峰对丁务源也进行了不同侧面的描写,他不像小说中那么犀利有棱角,相反他变成一个圆滑也有苦楚的人。导演似乎不想批判电影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带有更客观甚至同情的角度在书写夹缝中的小人物。

《不成问题的问题》是一次成功的改编,导演梅峰抓住了老舍原著中的讽刺意味,又通过人物的多义性进行合理的情节补充,使得这出民国喜剧分外精彩。

李睿珺VS苏童——《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1992年,“国师”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获得第6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蜚声海内外。原作者苏童和他的《妻妾成群》得以被更多人熟知。

苏童的中短篇作品一贯保持着他荒诞性和压抑感的风格。这一点在李睿珺2012年导演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得以充分展现。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用一个诗意的名字讲述了一个残酷的故事:一个农村老人一心想在死后土葬,不愿被火葬,最后这个愿望由他的小孙子帮他实现:孙子亲手将自己的爷爷活埋。老人长久安眠于土下。

小说模糊了时代背景,通过爷爷和孙子孙女的对话,着力表现“被活埋”这一事件。

他看见潮湿新鲜的黑土盖住了祖父花白的头发,这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他说,爷爷,再填你会透不过气的,他听见了祖父在泥土下面的回答,祖父说,别停,再来一铲土,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苏童《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而在电影中,导演巧妙地为小说扩充了内容,不仅故事搬到自己的家乡甘肃高台,还启用自己的亲戚朋友参演这部电影,非职演员的使用更贴近原著的平实。

同样,导演通过细节补充完善了小说中的爷孙俩的人物形象。

老马(老人)每次见到智娃(孙子)和他的小伙伴,都会笑眯眯地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冰糖塞给他们吃。老人最后一次把冰糖给孙子、孙女吃,就是自己钻进土里之时,这一幕成为许多观众的泪点。

白鹤是全篇的隐喻象征。电影开篇,老马便在做自己的棺材,他仔细地画着棺材上的白鹤。白鹤在原著中象征着“入土为安,驾鹤西去”,这是老人坚信的精神归宿。电影则通过老人这一简单的行为就表明它是老人的精神信仰。

一直以来,中国的农民都对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之情,这样的情感都集中在这个寻找白鹤的老人身上。但物质文明发展的太快,快到他已经无法跟上社会前进的步伐,“生已无愿,死无归处的悲剧在他的身上发生,这也是千百年来困扰着很多人的问题。

那天夜里男孩一手拉着他妹妹,一手拖着把铁铲回到了家,男孩站在门口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他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他用一种尖厉的声音对大人们说,爷爷乘着白鹤去啦!

苏童《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电影的结尾,当孙子把最后一铲土盖上,他和妹妹静静地看着爷爷,镜头摇上天空,一片白鹤的羽毛漂浮在空中,我们都知道最后爷爷驾鹤西去了,而这无言的镜头给影片增加了诗意,老人的离去既是对生命的告别,也是与就文明做了告别。

霍建起VS彭建明——《那山那人那狗》

《那山那人那狗》收录于1983年《萌芽》,作者彭建明用平实的笔触描绘了在80年代的湖南农村,老邮递员与儿子一次共同送信的故事。

电影中,父与子穿梭于苍翠的山间,一段漫长的送信之旅就此展开。绿色的田野和山川,给人一种宁静、质朴的感觉,营造出一种唯美的意境。

除了绿色的广泛运用以外,傍晚金黄色的霞光的运用也充分的展现了自然的美景。山间的灵气都会让人联想到沈从文的《边城》。

原著中父与子的隔阂并没有那么明显。而在电影改编中,导演把儿子设定为一个高考落榜的失意青年,继承父业实属“无奈之举”。导演放大了矛盾冲突,也为之后父子和解做了铺垫。

导演用最简单的“徒步同行”诠释了亲情的微妙关系,紧张的父子关系是在旅途中渐渐缓和的,即便两人语言上的交流并不多,但行动上已证明儿子对父亲的态度在悄悄改变。

如在一段山路中,儿子走得太快回望发现黄狗和父亲都不见了,他焦急地放下信件包裹,返回寻找父亲。而途中遇见的侗族姑娘,父亲从儿子对她的喜爱也回忆了自己与妻子的往事,并充满愧疚。

父亲猛地扭转头,径直往回走了。狗略一踌躇,也跟了去。在老人身边“嗷嗷”叫着。老人突然捡起根竹棍,朝狗屁股上抽去。“汪-----汪汪。”狗负着痛,朝桥那边跑去。老人把竹棍丢进透明的跳跃的山溪水里,喉咙猛地堵上一块东西。好一阵,他觉得一股热气直扑膝盖。睁开眼一看,是狗!狗在吻他的膝盖骨。他又俯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狗擦去眼泪。轻轻地喃喃地说:“去吧。于是,一支黄色的箭朝那绿色的梦里射去。

彭建明《那山那人那狗》

电影通过无言的送信之旅达到了父与子心与心的和解。缓慢的叙事节奏,则更像一杯饮一杯温开水,丝丝暖意从喉头慢慢流淌进观众的心里。

虽然此片一经上映并没有在国内市场获得太大反响,但意外地在日本受到欢迎。那抹动人的绿色不仅是山林的颜色,更是人向往自然的色彩。联想到如今日本影片《小森林》系列,不同样也是用美景来衬托质朴单纯的人性吗?

来到千禧年,飞速发展的经济加快了人的生活节奏,我们似乎摈弃了那种悠扬缓慢的情感故事,扑面而来的是快节奏带给人的焦虑,以及情感中的种种问题。

霍建起VS池莉——《生活秀》

2002年,霍建起拍过一部《生活秀》,改编自池莉的同名小说。片中的来双扬是个漂亮、独立又厉害的女人。靠自己的力量把一家鸭脖店经营地红红火火,生活本来平淡中有些滋味,却因为哥哥嫂子觊觎老家的房子而打乱了原本的平静。

在《生活秀》中,霍建起没有再拘泥于自然意境的描写,相反,他用一种符合都市格调的快节奏来凸显了来双扬的魅力气质。

电影《生活秀》主要截取的是来双扬和卓雄州之间的爱情作为主线,穿插来双久的吸毒与堕落、来双扬为了要回自己家的老房子处心积虑以及吉庆街面临被拆等等方面。

作为陶虹大银幕的处女作,她饰演的来双扬可以说还原了小说中那个坚强的女人。她成为吉庆街的一道风景,一个亮点,一种情调。

当来双扬坐在自己的鸭脖店前面的小摊前,优雅的点上一支烟,无声地注视着她前面的街道中来来往往喧嚣不断的人群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气质与生活无关,与吉庆街的喧嚣无关,这是人物自身带有的诗意,宛如硝烟中的一缕清风。

小说《生活秀》力在揭露现实生活的残酷,而在电影中,导演霍建起把重心放在一个女人如何通过情感消减这种残酷之苦。随着吉庆街的拆迁,现代机器文明对生活无孔不入的入侵打破了生活原本的诗意,来双扬也不过是千万人中渺小的一个

严肃文学可以说一直是导演们的精神食粮,从第三代导演开始就已然成为他们的养分。

任何时代,导演改编任何一部作品都不会过时。所谓“毁”原著,是因为导演只是简单做了一个“临摹”,没有充分发挥他们二度创作的本领。

而好的改编,恰恰是导演在领悟原著精华后加入了自己的思考,通过视听语言把文本化为影像,最后才能达到与观众的共鸣。

撰文丨kk

Image丨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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