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着迷《乐队的夏天》?因为他们活出了我们不敢活的样子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最近追综艺节目追得很分裂。

一边看着《中国新说唱》里的rapper们舌灿莲花哈哈大笑,一边跟着《乐队的夏天》里的乐手们在屏幕前比着Rock N'Roll热泪盈眶。

虽然都是音乐类综艺,但两个节目的画风太不一样了。

“说唱”那边的rapper们穿着潮牌,戴着大金链子,用最swag的态度高呼着车子票子。

而乐队那边的乐手们呢?

大多数人,一把年纪了,还穿着普通的运动服T恤衫,台上弹着吉他贝斯打着鼓呐喊愤怒和希望,台下却念叨着:想通过节目涨多少粉丝,家里有几个孩子得养活。

玩乐队搞摇滚的都没什么钱,这当然不新鲜。

但《乐队的夏天》还是让我大开眼界,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摇滚穷人”。

节目第六期,乐队间改编赛对决前,Click#15在60块每小时的排练室里练习了两个小时。临走付钱的时候,杨策说:“两个小时能算一个半小时,这刷我面儿了。”

队友Ricky一阵自嘲苦笑:“30块钱都不想给。”

杨策反问:“你以为30块钱少吗?”

导演顺势问到了他们的收入情况,回答是:0或者1000。

虽然做乐队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们从来没有靠音乐赚过钱。目前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收入,平均到每个月也就只有1000块,打车都舍不得。

其它乐队,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被问到“现在玩乐团的收入算好的吗”,五六个乐队都给出了相似的答案,有人面面相觑尴尬一笑,有人抬起手比出了扎心的姿势,还有人说:我们现在都是亏的。

包括一些看起来已经很成熟的老牌乐队,比如成立了二十多年,已经算是一代标杆的新裤子,在谈起参加节目的初衷时,

他们说的是:“导演说了,上这节目,我们能涨粉到100万。”

在聊到和反光镜乐队PK究竟想不想赢的时候,主唱彭磊也直言不讳:“李鹏(反光镜乐队成员)有两个孩子,可能经济压力会大。但庞宽(新裤子乐队成员)也有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孩子,加起来三个,比他们多一个。我们得留下,养孩子真的不省钱。”

有人说,玩乐队的开销可不是一般职业能比的。买乐器得花钱,买设备得花钱,排练录音也得花钱。

有人说,玩乐队本来就难挣钱。一场一两百人的演出看起来规模不算小,但演出结束后能赚到的钱平分到每个人的头上也不会有多少。

所以多数乐手们,都会做一份看起来与音乐毫不搭边儿的第二职业。

比如刺猬乐队的子健是程序员,新裤子乐队的彭磊又画漫画又当导演,盘尼西林乐队的熊花是某网络平台运营,九连真人里的几个人都是小学老师……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费尽心思地为乐队搞创收。卖专辑、做巡演、搞周边……

眼尖的朋友可能发现,彭磊和庞宽早已变身行走的种草机,在每一集里都会穿着自己乐队出品的衣服比赛。

新裤子乐队的两位在节目里

穿的都是自己出品的周边

TA们本可以不这么穷的,有一技之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如果只把音乐当爱好,过上普通人的滋润日子,完全没问题。

但TA们偏偏不按照“社会时钟”的秩序而走,反而在不停地“作死”。

刺猬乐队的石璐有句玩笑话广为流传:全中国的程序员,都是他们乐队吉他手子健的同事。

因为一边是需要赚钱来养活做音乐的开销,一边是需要外出巡演而长期请假,所以子健的每一份工作都很难长久。

在同龄人已经开始稳定地升职加薪逐渐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35岁的他在职场上还只能被称作一个奋斗在一线的有经验的“老人”。

没有长远的职业规划,还要拿出工资燃烧生命地玩儿乐队,中年危机的感觉一旦上来,TA们也会给自己打上loser的标签。

但石璐将他们的“失败”称作是Pure loser,一种“无比单纯的失败”。

因为虽然好像看起来事业没成,可TA们觉得:自己认真感受过风景,拥有大把的时间花钱,可以与家人共度美好时光,也在舞台上尽情地自我。

这些宝贵的东西,真的很难用钱去衡量。

写到这,我更加理解了,张亚东在节目里的两次落泪。

第一次,是在听盘尼西林改编朴树的《New Boy》时,他偷偷擦了眼泪。

这首写在千禧之年来临之际的歌曲,是这么唱的:

“明天一早,我猜阳光会好,我要把自己打扫……打扮漂亮,不再会有痛苦,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

二十年过去了,未来真的来了。曾经那些带着本能喜悦与憧憬的少年们长了年龄又白了头发,未来却好像依旧遥不可及。

第二次是在听新裤子乐队改编汪峰的《花火》时,他再度哽咽。

那些老人们二十年前就在唱着:

“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表演,包含所有荒谬和疯狂……所以我,开始变了,变得像一团暴烈炽热的花火。”

二十年后,新的New Boy出现,总有人还在年轻,时光好像并没有改变。

二十年后,有些人已经老了,把当初的歌曲诠释地更加深刻绝望,却还是不减当年的激情。

最新一期的节目里,新裤子再次让人眼前一亮,把竞赛的舞台变成了一场大型行为艺术表演。

在“女神合作赛”上,新裤子选择了网络时代审丑文化的代表Cindy与他们一起表演。

彭磊说:很早前看到过关于Sunshine组合的负面报道,这和他所感受到的Cindy是不一样的,他认为,这些“野生组合”是认真地在做一些事,应该得到尊重。

所以整场表演,他们全部放飞自我,怎么舒服怎么来。

在神似《芝加哥》的玻璃幕墙下,庞宽一边与Cindy一起热舞,一边高唱“Everybody is here now”。这时候节目、评委、观众统统都变成了他们的道具。

老狼说:他们是真的牛,因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音乐,跳出什么样的舞姿,只要在自己的音乐里,他们都特别自信。

大张伟说: 这才是真正的摇滚明星。

一群三四十岁的摇滚老男孩,在现实面前,似乎终于在意起了胜负。可时间长了,TA们终究还是露出了音乐人的本性,做回了音乐人的自己。

TA们是老了,TA们是很穷,但我想,很多人的内心深处,是羡慕TA们的吧。

倒不是因为TA们活出了我们无法活出的生活,而是因为:TA们活出了我们能活、却不敢活的生活。

这话听着或许有点绕,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吧。想起知乎上那个热门提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普通人?

有人说,是自己昧着良心接下一单劣质补肾药广告文案的时候;有人说,是发现身高体壮的自己进了部队被别人各种比下去的时候;也有人说,是别人父母打个电话就能搞定难题,自己却只能默念一百遍“你只能靠自己”的时候。

有一个回答是:反过来问,什么样的人叫不普通?其实答案只有四个字:赤子之心。

我想,张亚东在听那首《New Boy》时红了眼睛,一定是想起了20年前,自己和朴树一起做这首歌的日子。他们把租住的地下室当做排练室,心无旁骛地做着自己的音乐实验。

后来我们说,那张《我去2000年》专辑是划时代的,但那时的他们,常常艰难到感觉自己随时要放弃了。

这些老男孩,是有赤子之心的。

所以张亚东说:永远有人是New boy。

虽然,张亚东的哭,除了怀念当年的自己,也藏着几分20年逝去后的时代感怀:

我们曾对未来充满期待,但如今回头望,最好的自己却早已永远留在了过去。

于是他说:我们老了。

我们都明白:这些赤子之心的pure losers,只是始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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