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总面积十分之七的海洋上,沿亚洲大陆的东侧,有一条18000公里的海岸线。整整一百年前,在这条海岸线上,曾出现过一支号称亚洲第一位,世界第六位的庞大舰队,这就是北洋水师。
30年前,一部连续剧曾在内地引起了广泛的轰动,上述这段开场白就源于这部电视剧,而这部作品就是当时火爆一时的12集连续剧《北洋水师》。
这是一部拍摄于1992年的作品,讲述了清朝末年,北洋水师由建立到走向灭亡的全过程,这也是国产电视剧中为数不多的以悲剧结尾的作品,当然,结合北洋水师悲壮的历史,这样的结局也实在是躲不过去。
虽然这是一部30年前的作品,但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让现在的年轻观众来观看这部作品,剧中演员阵容之豪华,也绝对会让他们叹为观止,因为大部分的主演是相当的熟悉。
陈宝国饰演邓世昌、陈道明饰演伊东祐亨(也是其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反面角色)、胡亚捷饰演光绪皇帝、张光北饰演明治天皇、陈炜饰演邓世昌的红颜知己(张光北老师的爱人)、袁范饰演致远号炮手陈木头、杜旭东饰演历史上击伤日舰吉野号的炮手王国成(当时还并不出名,这也是杜旭东为数不多的正面角色)、葛优饰演福建总督何璟、赵君饰演刘步蟾、王志飞饰演萨镇冰。
更值得注意的是,该剧还出现了几个我们熟悉的小童星:当时尚未成年的富大龙和黄海波。即便放到现在,上述阵容也算得上是超强明星阵容,并且都是颇具演技的老戏骨。
至少对于80后而言,这部12集的连续剧对他们来说既有记忆但又很模糊。说到记忆,那是因为这部剧是当年各大电视台的热播剧之一,当时还是孩童的80后们几乎都有印象。可说到模糊,是因为他们当时年纪太小,对剧中的内容记忆不多,甚至也未必看得懂这部历史作品,只是这部作品在当时看得他们咬牙切齿,话说甲午战争,我们的北洋水师咋就败了?而是还是全军覆没?
作为当年同样看过这部作品的笔者,个人认为这是内地少有的能够做到直面历史、反思失败的影视作品。《北洋水师》对相关历史人物的评价和刻画客观公允,更罕见地否认了诸多传统错误说法,以绝对公正和真实的态度来讲述了真正的历史。与过去的历史片相比有很大程度的突破 。至少相对于其他的有关北洋水师的影视作品而言,《北洋水师》所体现出来的历史严谨性的确让其他作品感到汗颜。
说到连续剧《北洋水师》,其实就不得不提及另一部影视作品,那就是拍摄于1962年,由李默然等老艺术家所演绎的经典彩色电影《甲午风云》,这部电影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来讲都可谓是大制作的影视作品,尤其是李默然塑造的邓世昌形象,更是几十年经久不衰,无人能够超越。
而在30年后,当导演冯小宁开启了《北洋水师》的拍摄时,他起初将邓世昌的角色交给了陈道明,可不曾想,陈道明居然婉言拒绝了邓世昌的角色,按照其事后的说法,这个角色他不敢演也演不好!他最后也只能接受伊东佑亨一角,而邓世昌的角色最终由陈宝国接任。
如果说李默然的演技无可超越,那接下来的海战拍摄,《甲午风云》的宏大场面也同样是无可比拟,因为在海战场面的制作上,电影《甲午风云》居然直接动用了十几艘真军舰进行实景拍摄,海战场面之宏大真令人叹为观止。
可演员的塑造难以超越,海战场面也同样难以复制,但在其他区域,《甲午风云》却也暴露出了诸多劣势。因为其拍摄时间实在太早,受困于历史资料的匮乏,以及很多关于北洋水师的历史没有被挖掘,也使得电影所反映出来的历史真实性太让人感到失望。
1、由于早期的资料存在大量针对定远舰管带刘步蟾的不实记载,该片对刘步蟾的塑造完全失败,这位奋勇抗击日寇的英雄居然在片中变成了反面角色。
2、整个黄海海战几乎变成了致远舰单挑整个日本联合舰队,甚至为了突出撞击吉野的光环,吉野号居然变成了联合舰队的旗舰,甚至伊东祐亨也跑到了吉野号上,真正的旗舰松岛号消失了。
3、为了更加突出致远号的战绩,这艘军舰在电影里居然击沉了一艘日舰西京丸号,可实际上,黄海海战日本联合舰队一舰未沉。
种种不切实际的历史穿帮,都成了《甲午风云》这部电影的败笔,这些bug也饱受后人的争议。
而1992年的《北洋水师》,则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本剧尽可能地还原了真实的历史,对历史的尊重和对人物的刻画,以及对战争失败的反思,都达到了绝对公正的态度,远不是其他文艺作品所能媲美的。
更让当时的观众感到意外的是,早年有关致远号沉没的说法,“鱼雷沉没说”曾广泛流行了数十年,甚至在近年来的部分纪录片或其他资料中也沿用这一说法。但在《北洋水师》中,该剧首次选择了最新考证的结果——致远号有可能因锅炉爆炸或舰上鱼雷被引爆才导致沉没。甚至在有关致远号快速冲击日舰的解释上,本剧在一定程度上也放弃了传统的想撞沉敌舰的说法,而采用了致远号想抵近发射鱼雷这一前卫性的解释。
当然,该剧在历史环节也存在瑕疵,例如为了让刘步蟾林泰增等北洋海军精英与日本海军将领存在交集,编剧居然把他们和伊东佑亨、东乡平八郎等人安排在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同一期学习,双方直接变成了同届校友。这显然只是为了拍摄的需要,因为伊东祐亨、东乡平八郎并未来过这所学校。
但总体上来说,本剧剧组在拍摄前,他们对北洋水师及其相关历史的研究也的确下了很大的功夫。在拍摄上,都尽可能地恢复历史原貌,这是历史题材影视作品所应采取的正确态度。
在历史人物的刻画上,连续剧《北洋水师》也做得相当成功,即便是反面角色也没有进行刻意的丑化,都是按照真实的历史来塑造。相比电影《甲午风云》中的众多人物严重脸谱化,甚至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而在连续剧《北洋水师》里,观众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邓世昌,也看到了刘步蟾、林泰曾等民族英雄的光辉事迹,也对伊东佑亨、坪井航三等日本海军的重要历史人物有了深一层的了解。对于早年同类影视剧作品中对李鸿章存在丑化,本剧对其却有了更加全面细微的描绘,尽可能的追寻历史,也并未将其定性为罪人。
较为遗憾的是,《北洋水师》虽然弥补了《甲午风云》在历史方面的不足,但在拍摄制作上,由于当时的经费严重不足,全剧投资不足50万,尽管在1992年那个万元户的时代,50万对于当时的老百姓而言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一部正在拍摄的连续剧而言,这也的确是少得可怜。
所以在当年的拍摄中,导演冯小宁是能省就省,在军舰上的近景拍摄全在同一艘103号长春舰上进行。而远景拍摄方面,由于无法效仿《甲午风云》中调集众多军舰进行实景拍摄。剧组只能使用几米长的军舰模型来取而代之。因海上无法放置模型,全剧的整个海战戏份只能转移到水库进行拍摄。无论是丰岛海战、黄海海战还是最后的威海卫保卫战,海战画面都是极尽尴尬,军舰(就是模型)静止不动地停在水面开火,且甲板上看不见有人,海面更不存在风浪(因为是水库),海战视觉感极差。
为了更进一步的节省经费,很多战斗场景画面甚至重复使用,这成了本剧最大的败笔,在这一点上,这是本剧最大的遗憾,更是导演冯小宁的遗憾。
当然,本剧真正想展现的是真实的历史,是对北洋水师覆灭、对旧时代清王朝落后的反思,这方面很大程度的弥补了本剧在海战等制作环节的不足,观众在本剧中也得到了历史再教育。
可以说,《北洋水师》不光是一部历史剧,更是一部教育剧,它不是商业化的产物,而是国产影视作品里的经典之作。更称奇的是,片中的主题曲《东方有一片海》,居然是陈道明所演唱,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演唱主题曲,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在公开场合唱歌。
但对比本剧的结局,即北洋水师全军覆灭,该剧中还存在一处让观众心碎的细节,那就是每集结束时,本片的末尾打出了1992年中外海军的实力对比。对比8个国家在当时配备着航空母舰,当我们的画面出来时,两组冷冰冰的文字和数字让我们默默无语:
巡洋舰:0艘
航空母舰:0艘
可30年后的今天,辽宁号、山东号、福建号,我们终于可以潇洒地发出呼声:我们已经拥有了三艘航空母舰,理论上又恢复了亚洲第一海军的水准。当年那些在临死前依旧不肯瞑目的北洋海军英雄们,那些为近代海军、为新中国海军的强大而奋斗的人们,你们欣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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