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2022

“

2022年7月1日，香港将迎来回归祖国25周年的大日子。25年来，香港始终奏响奋进奋发的主调，在一个个璀璨的瞬间中，不断写下绚丽缤纷的篇章。在香港的社会发展过程中，文化艺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作为香港流行文化象征之一的港乐，曾以不可抵挡的态势传播到世界各地，是世界华人流行音乐的标杆。在香港回归祖国25周年即将到来之际，中国作家网推出“我与港乐”专题，让我们通过一个个作家所分享的与香港音乐之间的故事，在个体情怀中重温时光印记。所推送的作品均已收入《真水与火焰》一书，感谢作家朋友们的支持与百花文艺出版社的授权。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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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我这样的朋友》 ♫

《像我这样的朋友》

演唱者：谭咏麟

作词：梁弘志

作曲：梁弘志

发行年代：1989年9月

风雨的街头招牌能够挂多久

爱过的老歌你能记得的有几首

交过的朋友

在你生命中知心的人有几个

我怎么能够让你孤独地这样走

我怎么能够

让你无助地望着我

多少的情感

多少的自尊你的血泪中有我

这世界啊越来越多的陷阱

越来越冷的感情

当你全部都失落也从不退缩

越来越多的包袱

不能丢的是朋友当你陷入绝望中

记得最后还有

像我这样的朋友

风雨的街头招牌能够挂多久

爱过的老歌你能记得的有几首

交过的朋友

在你生命中知心的人有几个

我怎么能够让你孤独地这样走

我怎么能够

让你无助地望着我

多少的情感

多少的自尊你的血泪中有我

这世界啊越来越多的陷阱

越来越冷的感情

当你全部都失落也从不退缩

越来越多的包袱

不能丢的是朋友当你陷入绝望中

记得最后还有

像我这样的朋友

这世界啊越来越多的陷阱

越来越冷的感情

当你全部都失落也从不退缩

越来越多的包袱

不能丢的是朋友当你陷入绝望中

记得最后还有

像我这样的朋友

我的朋友

♬

2009年的寻人启事

赵晖

2009年夏天的那个午后，我记得自己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驱使，长途驱车去了一趟温州，为了寻找大学时期的同学阿亮。那一年并没有车载导航，我稀里糊涂上了高速，完全是跟随路标，前往一个从未涉足的城市。公路笔直而且漫长，烈日普照，我肯定是开着车上的空调，听着碟片机里的音乐。

阿亮是我大学时期非常要好的同学。我们同一个系同一个年级，却不是同班，因为我是专科，他是本科。在我毕业后两年，我们彼此还有联系——通过频繁地写信。但是等到阿亮毕业离开校园，我们失联了。20世纪90年代初，手机还寥寥无几，许多年后，当我突然意识到失去阿亮的消息时，有段时间比较焦急。我想这事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否则我内心会莫名的不安。

我跟阿亮在球场上认识，我们经常一起踢球，球网是锈迹斑斑的铁框，根本就没有网。他总是笑得很随意，脑袋和嘴角一歪，笑容只停留几秒。我想起有几次中饭过后，跟阿亮坐在宿舍楼附近的草地上，他毫不吝啬地分给我烟抽。阿亮抽烟的样子比较酷，捏着烟嘴咝的一声，然后两眼一眨，烟十之八九被他收纳进了肺里。

每当想起这些，我会看见属于90年代的一阵风，在那个夏天里迅速吹过。于是那场铅灰色的烟雾飘进我们眼里，而我们将近二十岁的眼神，就流露出一种迷惘或者是淡淡的忧伤。

2009年的那天下午，我在温州日报社总共待了半个小时。寻人启事是按字数收费的，我在一张布满方格子的稿纸上郑重地填写内容，又检查了很多遍，生怕会有信息遗漏。消息会在第二天见报，但是我在温州人生地不熟，当天就要赶回家，所以我知道，我将无缘见到那张印出来的报纸。

回家时已是傍晚。我依旧开着车上的音乐，反复播放其中一首歌——谭咏麟的《像我这样的朋友》。随着音乐响起，谭校长不够标准的普通话也同时响起，歌词很平实：

风雨的街头   招牌能够挂多久

爱过的老歌   你能记得的有几首

交过的朋友

在你生命中   知心的人有几个

…………

阿亮显然是我的知心朋友。那年我毕业，他让我把毕业留言本给他。留言本有着红色丝织的封面，里头每一页都用蓝色线条精心分隔出留言的空间。几天后阿亮将本子还给我，我发现他抄了一段完整的歌词：

风雨的街头   招牌能够挂多久

爱过的老歌   你能记得的有几首

交过的朋友

在你生命中   知心的人有几个

…………

行驶在2009年夏天的傍晚，一路上我看见了夕阳，也听见飘飞的音符。我并不知道刊登出的寻人启事是否会奏效，也想象不出如果阿亮见到这则启事，会是一种怎样的心绪。我想，他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寻找一根烟抽。

就在我毕业离校的那个上午，阿亮送我到校门口。那天他帮我提着棕色人造革的皮箱，好像是穿了一条印有椰子树的沙滩裤，脚踩一双人字拖。沿着陈旧的老图书馆，他那双人字拖踢踏在夏天的水泥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一路上我们无语，但都感觉到彼此的伤感。后来校车开过来，我提着皮箱以及七七八八的杂物上车。车门即将关上时，阿亮扶了扶宽大的近视眼镜，嘴角一歪，笑得不够完整，说记得写信。我转头，看见沉默的校车司机喝了一口水，将挡位挂到了一挡。

我的记忆十分清楚，那是1991年的6月底，阳光有一种稀里糊涂的颜色，像是一只焦煳的烤饼。

那则寻人启事让我联系上了阿亮。而且一转眼，我去温州的那个下午已经过去十三年。生活有生活自己的方向，它可能也是个不苟言笑的校车司机，沉默着推挡换挡。

十三年里，我跟阿亮并没有碰面。但我知道他有个女儿，吉他弹得很好，常去看画展，还跟伊朗导演阿巴斯合过影。他们一家人喜欢喝咖啡，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的咖啡。他们经常去的一家咖啡店，店名好像叫“明日晴”。

再过两年，我的女儿将大学毕业。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毕业留言本，也不知道是否有同学会给她抄下一段属于他们这个年代的歌词。但是我知道，2009年的那则寻人启事，对我来说平凡又温暖。我有理由相信，可能总有那么一天，我跟阿亮会在某个城市碰面。那时候我们或许坐在某个咖啡馆，或许已经戒烟。我们可能让老板插播一首歌曲，告诉他歌名叫《像我这样的朋友》。当谭咏麟的歌声响起，他好像不是在唱歌，而是在讲一段过往。

总之那首歌相对比较平淡，歌曲的结尾是这样的：

这世界啊越来越多的陷阱

越来越冷的感情

当你全部都失落

也从不退缩

越来越多的包袱

不能丢的是朋友

当你陷入绝望中

记得最后还有

像我这样的朋友

我的朋友

作者简介：

赵晖，浙江省江山市江山传媒集团记者。小说《姑妈的子弹》发表于《人民文学》，小说《棋手》《内线》《叛徒》相继发表于《小说月报·原创版》。曾获《小说月报》百花奖、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等。

内容来源：

《真水与火焰：作家的流行音乐履历》

百花文艺出版社  

2022年0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