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所有的人们共同分享这个世界,你可能会说我在做梦,但我不是唯一的一个,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加入我们,到那时世界就会大同。”——约翰·列侬《想象》
有些事存在想象之中,想象纵然美好,也不过是想象。
英国广播公司制作过“A Day in the Life”的电视剧,主人公是披头士乐队里的约翰·列侬。主角扮演者与约翰·列侬形象酷似,却因其真名同杀害约翰·列侬的凶手之名毫无二致,遭到小野洋子的反对,失掉了出演的机会。
此前,小野洋子在《朝日新闻》上刊登过一则声明,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如果还有什么有意义的‘复仇’,我想那就是在为时不晚之际,将其转变为一个以爱和信赖为基础的社会”。
彼时距约翰·列侬离世,小野洋子成为未亡人已一个月之久。然而几年以后,那个名叫“马克·大卫·查普曼”的演员还是不免被小野洋子解雇,与机会擦肩而过,经受了不公正的对待。
只因名姓雷同,以至“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啊!”归根究底,乃歧视和偏见作祟。
要是换作犯罪者的家属,情况又如何?
东野圭吾的《信》回应了这一假设,一个顶着“杀人犯弟弟”名号的人从被贴上标签起就接二连三受到特殊待遇,原有秩序崩塌,生活一下子乱糟糟起来,就有各种不如意,多的是遗憾和失之交臂。约翰·列侬所谓“所有的人们共同分享这个世界”是想象,也只是想象。
刚志和直贵打小跟寡母过活。丈夫早逝,寡母归因为学历,要不是学历低,他不会日夜辛劳,任由上司悠哉游哉,也就不会因疲劳驾驶断送性命。所以,寡母寄予了厚望,希望两个儿子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取得学历。
直贵还好,聪明伶俐,什么都学得。刚志就不行了,似乎不是学习的料,尽管进了公立高中,自己就先放弃了,要不不会跟坏孩子搅在一起,差点儿进拘留所出不来。这对寡母而言,不啻晴天霹雳,就在肉体和精神的内外交困下撒手人寰。
此后,刚志接过压在母亲肩上的生活的重担,并继承母志,一心盼望直贵考上大学,因而才在体力不支、走投无路时,潜入独居老人的家,实施盗窃,只为弄得供直贵上大学的钱,不成想被老人发现,就在老人打电话报警时将其杀害,担上盗窃杀人犯的罪名,获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留给直贵的,是打乱重组的人生和旁人的区别对待。
所谓打乱重组,是指直贵在践行母亲遗愿的过程中绕了些弯路。
最初的那段日子,光是活下去就耗尽直贵所有的力气,勉强读完高中就在废品回收公司干废品分类的活儿。这不是他想要的,可是心灰意懒,没了上进的心情,大概也就这样了。
直到遇见准备“大检”的工友,听见工友说“并不是没有路”,看见工友离开宿舍时或有意或无意留下的函授教育申请资料,希望重又燃起,犹如黑暗里的一缕光,照亮直贵走出黑暗的路,改变现状的唯一的路。
就这样,直贵进了大学函授教育部,在大学二年级转入正规课程,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对无依无靠的直贵来讲,求学和求生同时进行,成了人们眼里励志进取的穷学生。
在探索人生路时,直贵因为身上有杀人犯亲属的标签,区别对待在所难免。
首先是歧视,不只是被高中同学疏远,在外国特色餐厅打工时,店长得知直贵的哥哥是盗窃杀人犯,起初并没把他解雇,可是在直贵觉得自己的存在给餐厅带来麻烦,主动提出辞职时,店长也并没挽留。
当直贵所在的乐队被音乐公司发现,行将正式登台演出时,直贵因为刚志的事被要求退出,成为职业音乐人的梦想就此瓦解。本来在大学和音乐之间,直贵选择了后者,现实让他如梦初醒,放弃音乐,继续大学课程。
直贵同富家千金交往,女方父母本就不同意,以为直贵看中的是他们的家产。到刚志的事泄露,交往更是虚无缥缈,女方的父亲不惜放下此前的威严,屈膝跪地恳求直贵跟其女断绝关系,不再相见,也不要把同其女交往的事透露出去。
只因有一个盗窃杀人犯的哥哥,直贵遭尽白眼,抛弃了音乐梦想,失去了心爱的女人。标签挥之不去,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即使直贵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刚志的事一经公开,周围满是疏远的气氛,连他的妻儿也一并被邻里疏远。
其次是反向歧视,持有这种态度的人因为搞不清怎样和“他”相处,如果摆出明显疏远的姿态又不道德,只得做出客气的样子,而客气本身就是疏远。
例如,直贵在外国特色餐厅打工时,那里的常客经常主动和他说话,这让直贵感到愉悦。可是刚志的事传开以后,常客因为只不和直贵说话显得奇怪,就也避免同餐厅其他员工攀谈。而且,诸如杀人事件、家属纠纷、推理小说也是常客忌讳的话题。这样的不自然、不协调就是反向歧视。
再如,电脑卖场的同事得知刚志的事以后,对直贵格外关心了,不赞成直贵加没有报酬的班,也是反向歧视的表现。
就因为直贵是杀人犯的亲属,普通人的生活和他无缘,好不公正,可又找谁说理去?
刚志为弟弟上大学而走上犯罪道路,手足情直贵是理解的,一度恨自己不早些去打工,减轻哥哥的负担。
刚志服刑之初,听到别人说哥哥的坏话,直贵必予以还击,正是不打不相识,才有那名工友为直贵指路的后续。直贵知道上大学是哥哥的心愿,即使有心走音乐这条路,也不想在信里说明,为的是不让哥哥失望。
然而,因为刚志的缘故,不公正的境遇接踵而至,挫败感和无力感令直贵恨起了哥哥,渐渐地不回信了,刚志寄来的信也不看了,直接撕碎扔进垃圾箱,甚至刻意隐瞒住址,为的就是不收刚志的信。
“别有事没事地写信!”这是直贵经历了诸多歧视和冷遇后生成的想法,也曾想和刚志断绝关系,还他普通人的自由,不过没有勇气说出口。
直贵在逃避,逃避歧视及因此注定的结局,后来当真去信和刚志断绝关系,但是歧视依然存在,内化成心理负担,让直贵听任愧疚和良心谴责。
就像直贵的上司平野社长所说,歧视不会消失,尽管不合情理,现实需要存在歧视。
这里的歧视有所指,是对犯罪者所犯罪行的惩罚。犯罪者要明白,一当犯有罪行,不是自己在高墙里服刑就完了,同时也抹杀了亲属在社会上的存在。
当然,其他方面也随时可见歧视的踪影。比如,女演员的儿子吸毒,她的演艺生涯势必有所影响,旁观者的惋惜声也是歧视。
歧视不合情理,可是确实存在,方方面面,有时也需要歧视存在。
所以,正视现实,冲动解决不了问题,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没有歧视的世界只在想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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