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最适合寂静。比如看一场寂静的电影。寂静,并非无声,而是万物俱在,内心安宁。
△男主人公约翰是个严谨寡言的男人。
《寂静人生》(Still Life),虽是部2013年才拍的剧情片,画面却被刻意做旧,呈冷色调,看起来像老电影。静谧又压抑的影像风格包裹着整部电影。它还有另外一个中文名字《无人出席的告别式》,似乎更贴切剧情。
视觉上,真是太清淡了,但,并不妨碍它是一部佳作。虽早已斩获第70届(2013年)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豆瓣评分9分,知名度却如它的名字一样寂静,不被注意。
不剧透,只推荐。因为这样低调的佳片,不推荐就不会被看到。在优酷,它是免费播放。
△看完电影,再来看海报会特别有感触。
《寂静人生》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情节转变,更没有强烈的视觉效果,如果不是在独自又安静的环境下,很难坚持这92分钟,并体会它的深意。这部电影,让我想起《刺猬的优雅》,都属于此类。
代替死者的寻亲之旅
主人公是一个叫约翰的公务员,他的工作是帮助那些孤单而终的独居人士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兢兢业业的他,尽心对待这些已”离开“的人:从遗物中寻找线索,联系到他们的亲人,好让冷清的葬礼能有些生者的温暖。当被裁员时,他决定把最后一个案子的死者亲友都找齐,因此踏上了一个奇特的寻亲之旅。
△主演艾迪.马森内敛完美的诠释,被誉为他演艺生涯最动人的演出。
缓慢的剧情里,藏着细腻。孤寂感从开场充斥到结束。约翰有点强迫症,他的工作、生活都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连着装和饮食都有自己的”纪律“:总是那几件衣服;只吃几种食物。加上工作也是和”死人“为伍,做的也是细微琐事,低饱和色系加上剧情,让整个电影看起来太朴素。
△每天的生活都是重复的路线。
看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只有这样古板的人才会22年如一日坚持做乏味的工作。影片一开始,就是一场只有他和神父参加的告别式。通过几场告别式的切换,让观众逐渐了解,出席告别式就是他的工作。在告别式之前,他竭力寻找”孤独死“的人生前的蛛丝马迹,希望身后事能符合他们希望的样子。
“在此哀悼珍福特的一生,她生前享受生命带来的一切。1945年夏天,当和平终于到来,她出生在斯加波罗,是杰克和诺拉福特的独生女。在那动荡的年代,能够幸运结婚,抱着也许是意外出生的可爱女儿,他们一定很高兴。她长大享受着生命的美好,晴天时海滩上的温暖;一条简单、品位高雅的项链;还有一个新口红。她很热衷于于舞蹈,特别是弗朗明哥舞,当她穿上红舞衣走进舞池时,总是耀眼夺目。她晚年对爱猫苏西的照顾无微不至。苏西伴她走过了许多快乐岁月,总是以别具风格的方式庆祝圣诞节。”
上面这一段是约翰为一个独居猝死,与一只猫相依为命的女士写的悼词。在收尸时,他从房间里存留的主人的生活痕迹,试图对这位女士有最大地了解和尊重。
△约翰从独居女士的房间里,看到跟猫的合影以及红舞裙。
这个古板、严谨,内向的中年独居男人,却在很多细节里透露着让人慰藉的温暖。他尽心尽力整理逝者遗物,拼图般找到其”活着“时的痕迹,知道这大概时什么样一个人,好去撰写一份美好而体面的祭文。
△约翰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食物。
在祝福下诞生,在孤单中死去
在外人看来,包括约翰的领导,都觉得这份工作,没有意义:如果没人出席葬礼,那证明没人在乎这个人,人死了就是死了,何必弄这么多事。但约翰说,我没这么想过。
虽然素不相识,约翰还会考虑逝者的宗教信仰,选择合适的下葬方式,因为土葬的几率高,花费大,引起了公司不满。他所坚持的事情,也侵犯了公司利益。上司对这个做事效率低,又花钱多的员工不待见,被解雇是意料之中。
接手他工作的同事,短短几分钟就随意把骨灰倾倒完毕表现出的冷血,再对比约翰对待逝者的用心,后者更显温暖。这个古板的人认为:每个生命都应该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约翰有个习惯,每一位他服务过的逝者照片都会被他放到影集里。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资格留下自己的故事。
影片借由孤独和身后事的种种,引发每位观众把视角放在身处的生命当下,咀嚼滋味必定有所不同。自己该用何种方式,过完这一生?是个大命题。《寂静人生》不想煽情,只是想引发思考:从这个叫约翰的男人身上去寻找某个和自己相似的点,传达更深的东西……
全片无高潮,却深入人心。很像写作,朴实无话的大白话,才最难写。这样的电影也是最难拍,最有力道的。所以,我在结尾处被击中。
△《寂静人生》的结尾既凄凉又温暖,超现实的一幕。
无人出席的葬礼,却一点都不冷清。一个个曾经被约翰帮助的魂魄不约而同地向他告别。这一幕很超现实,却是全片的最大泪点(我就是在此时鼻酸落泪的)。看似意外又凄凉的结局,却闪烁着温暖之光。实际上,孤独不过是表象。
寂静中的其他
必须要盛赞艾伦.马森在影片中的出色表现,沉稳内敛无痕式的表演撑起了全场,善良、体贴和谦卑缓缓浸润着观影的过程。甚至让我们忘记了,他曾经在《全民超人》、《福尔摩斯》里饰演的反派。这才是伟大的演员。
△给别人办完葬礼后,约翰喜欢这样躺在墓地上。
《寂静人生》的配乐也相当美妙,以至于我在观影中回放几次,就是为了听有配乐的片段。作曲是电影配乐大师瑞雪.波曼,她曾在为电影《艾玛》(Emma,1997)配乐,而荣获奥斯卡最佳配乐大奖。2000年美国影片《浓情巧克力》的音乐也出自她的手笔,影片的音乐也像巧克力一样激情浓郁,有种让人无法摆脱的香滑诱惑力。
《寂静人生》中,不同的配乐,表现了不同的音乐情绪,更增添了影片的层次和丰富,很多时候让音乐比语言更有表现力。
△这是影片中的一只狗,居然跟我的爱犬lucky出奇相似。
还有一本关于寂静的书
这部电影看完不久,收到好友给我寄来的书,打开一看,惊住!居然又是一本关于寂静的作品——《寂静之道》。这是希阿荣博堪布的著作,大师从一个佛法修行人的角度去解读如何让人获得内心宁静,面对烦恼重重的人生。
佛法中“寂静”的意思就是远离烦恼。认识真相是佛法所有理论和实践的核心,也是学修佛法的实义。“而寂静之道,便是帮助我们到达真相的途径。”
“幸福源于内心的安宁。许多人到了老年才真正开始关注心灵和生命的价值,更多的人,哪怕死亡迫在眉睫,也不会去思考自己一生何去何从。然而,无常的脚步从来不会为谁停止,生命中的痛苦也不会因为谁忽略和回避它而减少一些。”
“科技和物质只能满足一些感官需求,无法满足精神需求,解决精神层面的烦恼。人对物质很容易厌倦,没得到时不甘心,千方百计去争取,一旦满足却又立即生厌。一个人如果没有更高的精神追求,生活很容易就陷入这种不甘和厌倦的循环,导致内心越来越浮躁、越来越空虚。真正的信仰能帮助排除负面情绪,保持生活的平衡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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