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于现实生活，纪录片的拍摄要追求客观性和真实性。记录客观真实的生活变化，拍摄日常生活中的真情实感，是每一位纪录片摄影师必须要具备的基本素养。在纪录片拍摄的过程中，如何把控好细节，平衡真实和美感？本期《纪录片人》邀请到纪录片摄影师崔立刚，请他结合自己多年的从业经验，聊一聊对“纪录片摄影师”这一职业的思考和体会。

△崔立刚毕业于英国卡迪夫大学国际新闻纪录片专业，就职于五洲传播中心期间与Discovery探索频道合作过《京沪高铁》《虹桥交通枢纽》《筑造北京城》等纪录片，作为制作人与美国AETN合作过《外滩变奏曲》《高空王子阿地力》等作品。

想成为导演的摄影师

摄影师是纪录影像的主导者，影片所呈现的叙事效果能够体现摄影师的综合素养。在纪录片拍摄过程中，真实还原事情原委，向观众传达感情，并非易事。崔立刚认为，优秀的摄影师在拍摄画面时应具备导演思维。优秀摄影师拍摄出的画面，可以让观众在没有音乐和字幕的情况下，也能通过镜头准确理解纪录片的主题思想。

△崔立刚在云南拍摄乡村幼儿园

崔立刚向我们分享了他的拍摄经验：“在拍摄纯纪实类纪录片时，要有意识地替导演考虑影片的剪辑思路。在拍摄的过程当中，要尽可能地考虑到各种角度的拍摄，比如如何选择广角、中景、特写三个景别。同时，摄影师需要仔细听清楚被拍摄对象在讲什么，当受访者讲述的信息不是非常重要，或者在讲话的气口当中时，摄影师需要迅速变换机位。考虑到成片的效果，我们必须让画面具有多样性，那么我们会有意识地进行特写，比如对手部、脸部，或者其他场景进行一些拍摄。”

“我们以前讲，一个好的摄影师不一定能成为好导演，但是一个好的剪辑师，一定可以成为好导演。”崔立刚补充道：“实际上，除了导演思维，我觉得每一个摄影师都还应该具备一定的剪辑能力。当我们在剪辑的过程当中，你会发现可能在某一程度上我们少了一些镜头，我们再下一次拍摄当中就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用细节还原真实

纪录片的创作目的在于还原和记录事件发展的全过程。优秀的纪实作品要贴近生活，能够让观众从记录的画面中产生共鸣。记录的生活细节越丰富，还原的生活原貌越丰富，越能将观众的情感带入到影片中。特别是对细节的捕捉，更是情感表达的“助推剂”。

在纪录片《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拍摄过程中，崔立刚与日本导演藤田纯夫合作。相较于以往合作过的欧美导演，本次与日本导演的合作经历让崔立刚产生了不同的感悟。

△崔立刚与日本导演藤田纯夫合作拍摄《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

在这次和日本导演合作之前，崔立刚也看过很多NHK出品的纪录片。“日本的纪录片在整个市场上来看是非常风格化的。他们更偏重于纪实拍摄，画面可能不美，甚至有的时候白平衡还会丢，但是在他们的影片中能感受到充沛的真情实感。这一点通过比较NHK早期的影片《沸腾都市》和Discovery探索频道同期的影片《列国图志》就能看出来。”“日本纪录片通常不会摆拍，尽量忠实记录。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那么他们就会放弃去拍摄，并不会有组织地把它重现。”在拍摄风格上，崔立刚给出了自己的辩证思考：“日本纪录片的拍摄风格比较注重手持拍摄。诚然，手持拍摄的方式有利于创造真实感，但也会产生一些相应的问题，比如画面会非常抖。可能很多人会认为这是纪实拍摄的一种特有的方式。但是我认为，随着现在技术的发展，不一定非要拘泥于这种形式。如果我们在技术条件上能够实现或者能克服这些问题，那我们可以采取更好的，让观众觉得观感更舒适的表达方式。”

所以与日本导演合作时，崔立刚便与日本导演各出奇招。“对于手持拍摄所带来的问题，我们在这次拍摄当中采取了稳定器与手持拍摄互相弥补的做法，既保证了真实感，同时又让画面的整体稳定性上面得到了提高。”

是摄影师，也是“沟通大师”

崔立刚认为，摄影师是整个拍摄团队的灵魂人物之一。摄影师必须发挥好沟通能力，才能使团队工作和谐顺畅有条不紊地进行。

△崔立刚拍摄《大运河之歌》工作照

崔立刚和不同导演合作过，每一位导演都有其偏好的拍摄风格。如何与导演们磨合，高质、高效地完成拍摄任务，是摄影师们的必修课题。“我们在磨合的过程当中，尽量让自己趋近导演的思维。”崔立刚表示，“西方导演更多的是在讲故事，他们表达内容比较精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日本导演的纪录风格相对随意，碰到什么就拍什么，没有特别完善的剧本。这种纪录方法使摄影师的拍摄充满不确定性，在后续的素材整合过程中也常常充满惊喜。”

崔立刚认为，作为摄影师，就要去顺应导演的表现方式，这是一个职业摄影师应该具备的能力。他分享了拍摄《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时的一个小插曲：“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在拍摄一位人物访谈，在受访者提到她的婆婆后，导演就问我为什么不去拍她的婆婆？对我来讲，这种拍摄方式很新鲜，因为我们通常的做法并不是提到什么就拍什么，我们当下只需要记住当时的节点，之后通过后期剪辑把提到的人物画面加进来。工作方式的不同，会使得在与导演的合作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各种冲突，这就需要摄影师及时调整来满足导演的需求。”

始于热爱，坚持热爱

当我们请崔立刚给即将进入纪录片行业的年轻人一些建议时，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两个字：“热爱”。

△崔立刚拍摄《新西行漫记》工作照

热爱会使人形成内驱力。“如果这个是你喜欢做的事情，你会义无反顾非常开心地扎根在行业里。你不会过多地考虑是否能挣到钱……当然，如果热爱的事情同时又能挣到钱，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状态，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反过来讲，如果你只是想把纪录片当作谋生的手段，那么就会觉得又累又辛苦，日子久了你就只会看到这份工作的弊端。”崔立刚补充道：“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每个人要从自己内心深处知道自己的热爱所在。喜欢，就去拍，去享受这个过程。”

崔立刚认为，作为摄影师，发现故事的眼睛与讲故事的能力，比用什么样的设备更重要。“我认为现在年轻人不一定非要追求那些特别高大上的机器，不要上来就arri之类的，其实如果你有一台微单，甚至是一部手机，只要你有讲故事的能力，每一件工具都可以成为你实现目的的利器。设备有的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他的人。”

△崔立刚在南极拍摄时的工作照

＋ 作者：解读中国工作室综合部制片人

孙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