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4次,养7子,68岁为爱再婚,一代上海滩甜姐儿:永远别说自己老

2020年12月14日,一位94岁的老人在上海走完了她传奇的一生。


来自全国文艺界人士敬献的花圈


17岁爆红,23岁嫁给“中国第一男演员”。一生四次丧偶,却从未放弃对爱的纯粹追求。


有人说:她是演员里文章写得最好的,又是作家里演戏演得最好的。


她既是红遍上海滩的传奇影星,也是载入中国文学史册的优秀作家。



年轻时,她活得勇敢而率性;迟暮之年,也依旧像个孩子一样对世界满怀激情。


她就是被影迷亲切地称为“甜姐儿”的表演艺术家兼作家,黄宗英。


四段婚姻,是荒诞还是传奇?


1941年,17岁的黄宗英凭借话剧《甜姐儿》,火遍上海滩。


那时的她,清丽动人,灵动跳脱,妥妥的大美人一枚。



无数富家子弟向黄宗英抛出了交往的橄榄枝,但她一一婉拒,心中早有所属。


对方是剧团里的音乐指挥郭元彤,两人彼此倾慕,交往一年,已订下终身。


男才女貌,本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可这段感情后来却成为黄宗英口中的“一出悲剧”。


新婚当日,郭元彤突然休克昏迷,黄宗英这才知道他患有心脏疾病。短短18天后,郭元彤再次病发,英年早逝。


年仅18岁的少女一夜之间成了寡妇,她曾满怀欣喜步入的婚姻,原来是郭家人为了给重病的儿子冲喜预备的骗局。


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让黄宗英全线崩溃,她不再演出,也不再与人交谈,每天只捧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哥哥看着妹妹的状态,心急如焚,便找来好友程述尧,委托他帮忙看顾。


作为南北剧社的社长,程述尧比黄宗英年长九岁,为人温和细致。他重新唤醒了黄宗英心中对舞台的激情,他的周到体贴也渐渐温暖了她的内心。


程述尧


1946年,黄宗英接受了程述尧的求婚,“他对我很好,我想应该是爱吧。”


婚后她才醒悟,是自己误把这种感激当成了爱意,两个人之间常常没有话说。


直到赵丹的出现,才燃起了黄宗英心中真正的爱情。


2018年上映的电影《请你记住我》当中,九旬老人黄宗英对着镜头目光坚定地说“我做的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嫁给了赵丹。”


黄宗英和赵丹


而此时,距离她第一次遇见他,已经过去了整整71年。


那是一个初秋,黄宗英受邀从居住地北京来到上海拍戏,同剧组的男一号赵丹在码头迎接她。


彼时的赵丹早已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剑眉星目,英气不凡。然而在黄宗英印象里,他却是第一次见面就扣错扣子的“一个傻乎乎的男人”。


那一年,她22岁,已婚。他32岁,离异。


当电影《幸福狂想曲》杀青时,向来内敛的赵丹突然望着黄宗英说,“我不能离开你,你应该是我的妻子!”


炽烈的情感就这样喷涌而出,黄宗英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幸福狂想曲》剧照


黄宗英并没有回应赵丹的表白,而是返回了北京家中。然而他早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程述尧5点下班回家,我3点多就开始紧张。”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她向程述尧坦诚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感受,对方也看出她在这段婚姻中一直过得不快乐,愿意跟她离婚。


程述尧还退还了她当年的聘礼,让她带在身边。


签署协议后,黄宗英立刻买来船票前往上海,不料途中遇到风浪,耽误了3天行程。


而赵丹就站在冬日的码头,举着一把伞,等了3天。


年轻时候的赵丹


一年后,两人在元旦那天正式结为夫妻。


23岁的黄宗英一下子就成为两个孩子的继母,她没有丝毫抱怨,立马担起了为人母的职责。


儿子闯了祸,她第一时间赶过去调解;每天都会监督女儿练琴,还曾连夜为她缝制芭蕾舞裙。



而程述尧在和黄宗英离婚后,与上官云珠结为夫妻。


神奇的是,这两家人始终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不得不叹服老一辈艺术家们,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态度其实是很理智和前卫的。


特殊时期,赵丹不幸入狱。黄宗英也受到牵连,被街道指派干着最脏最苦的活,她独自养育着两个继子和三个亲生孩子,却从未想过与赵丹撇清关系。


出狱归来后,赵丹性情变得暴躁无常,黄宗英从不抱怨,而是耐心地鼓励他学习书法、绘画来静心。


1980年,赵丹因病去世,此时的黄宗英已经55岁。此后空窗13年,她从未想过再嫁。


直到1993年,她结识了著名的翻译家冯亦代。两人以笔会友,日渐欣赏,步入了浪漫的黄昏之恋。


在书房里有两张桌子,一前一后,他们一个翻译,一个写作,度过了生命中最为平和柔顺的日子。


但在两人心中,他们都有着那个不可取代的故人。他们虽然相爱,但拥有独立的两颗灵魂。


结婚三年后,冯先生不慎中风,黄宗英始终精心照料,长达十余年。


2005年中秋,冯先生驾鹤西去。80岁的黄宗英写道:


“亲爱的,我们将在印刷机、装订机、封包机里,在爱我们的读者群中、亲友们面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你高兴吗?吻你。”



纵观黄宗英的四段婚姻,我们看到了她对爱情最纯粹的态度:享受爱情本身,且甘愿付出,不依附于任何人。


正是她成熟而饱满的人格,使她能够勇敢地去追求真爱,也能妥善处理感情的遗留问题。


每一次的选择,她都会负责到底,对爱人倾心倾力。


黄宗英《丽人行》剧照


黄宗英的婚姻,绝不是荒诞的悲喜剧,而是她不被波折击垮,始终对人世间的爱与善抱有美好期望的精神写照。


因为喜欢,可迎万难


1925年,黄宗英出生在北京,祖籍温州瑞安。


黄氏一族在当地算得上地道的书香世家,出过三代翰林,五位进士。黄宗英的父亲则是赴日留学,攻读电机工程的“洋翰林”,学成归国后在天津电话局担任总工程师。


黄宗英原本可以和哥哥们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一直念到大学。然而在9岁那年,父亲早逝,自此家道中落。


黄宗英兄妹(下排左一为黄宗英)


勉强读完初中后,黄宗英便不得不辍学打工,补贴家用。她来到上海投靠哥哥黄宗江,兄妹俩白天在剧院里打杂,晚上就住在最便宜的亭子间。


场记、道具、群演,这些杂活儿黄宗英都干过。渐渐地,她也迷上了话剧艺术。


因为一次临时的替补救场,黄宗英的表演天赋令剧院老板刮目相看——“明天,还是你上!”


就这样,她正式开启了自己的演员生涯,从话剧舞台转战电影荧屏,留下了许多经典的角色。


她是《家》中的“梅表姐”,由于早年曾和巴金相交,让她更懂得如何诠释这个悲剧人物。


黄宗英(中)和巴金(右)


她没有选择以一副苦相来扮演命运悲惨的梅表姐,而是凭借那“忧郁的一笑”被载入了中国电影史册。



身为表演艺术家,黄宗英有着对艺术的独到见解和严苛追求,同时也非常关注动荡的时局。


在解放前夕,黄宗英一行人冒着生命危险,用伪造的剧本通过国民政府的审核,拍摄了一部记录国民政府政权末日景象的影片——《乌鸦与麻雀》。


在片中,她饰演一名国民党官僚的情妇,一改之前的银幕形象,将那股子“媚”和“凶”演绎得浑然天成,表演功底可见一斑。



该影片在1955年文化部优秀影片的评选当中,起初只获得二等奖,因为它并不是新中国的电影制片厂所拍。


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欣赏这部电影的周恩来总理很不满意地说:“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拍出这么好的电影,怎么只能是二等奖?”


除了演戏,黄宗英的另一个身份是作家。


尽管只有初中文凭,但她心里始终有个文学梦,也爱和文人亲近。


早在演话剧时,台下的她常常手捧着高尔基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从未放弃过对文字的热爱。


从20岁起,黄宗英便在《文汇报》、《寒窗走笔》等报刊上小试牛刀,发表文章。


直到50年代被调入上海文学研究所,她才正式告别了演员生涯,走上了职业文学创作的道路。


黄宗英登上《文汇报》封面


在今后的三十年里,她写过多篇全国有名的报告文学,常常深入到最偏远、最艰苦的地区,记录各种各样的人们在时代转型中的故事。


1988年,她与丁玲联合创作了报告文学集《一代天骄》,成为中国作家群中的前排人物。


为了采访女植物生态学家徐凤翔,黄宗英跟着她住在西藏原始森林的帐篷里,条件极为严苛,但黄宗英却甘之如饴,她说:“要让作品为科研项目助阵。”


黄宗英和高山森林生态学家徐凤翔


除了报告文学,黄宗英先后出版了散文集《星》、《半山半水半书窗》、《故我依然》等多部作品。


几十年笔耕不辍,被誉为文坛不老的“常青树”。


无论是在影视领域,还是身为文字工作者,黄宗英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名气或天赋,就沾沾自喜,选择“舒舒服服”地活着。



干一行,爱一行,钻研一行,她永远是那个甘愿冒各种风险,为心中热爱而倾尽全力的女子。


一息尚存,不落征帆


一息尚存,不落征帆。


这八个字是黄宗英的人生宗旨。


许多人印象中,老年人就应该享享清福,但黄宗英对待人生从来都充满着浪漫的激情。


这与她是20岁,还是80岁,并没有多大关系。


1990年,65岁的黄宗英出任中央电视台和日本东京广播公司联合出品的大型纪录片《望长城》的外景主持人。


年逾花甲的她和一群20岁出头的年轻人,一起跋涉于茫茫的草原和戈壁之间,追随着古长城的遗迹。



当来到罗布泊前,总制片劝她不要冒险挺近罗布泊,在航拍的飞机上出现就好。


黄宗英没有接受这种“取巧”的方式,而是一再向领导恳求:“让我去吧!我想,对一个知识分子最大的关心是全其志。我想去罗布泊。’”


当看到白发苍苍的黄宗英,挺直腰杆坐在往罗布泊行进的那辆颠簸的吉普车里,无人不为她的生命激情所感染。


四年后,为了帮助徐凤翔实现在西藏建立观察站的梦想,黄宗英筹措经费,第三次入藏。


年近七旬的她在途中发生了很严重的高原反应,但她却在病榻上写下了题为《我不后悔》的文章——“不全身心地投入生活,又哪里来真实与较深的体验?”



年龄,从来没有减损黄宗英老人生命的精彩程度。


哪怕晚年,她几乎都在病房内度过,也依旧坚持每天练书法,甚至开始学起从未接触过的英文。


有人来探望,她总和别人说“不要花,不要食物,只要书籍。”


她说:“我知道我学不会了,但我把它作为生活的一部分。”



当一个梦圆了之后,她又开始追求寻下一个梦,循环不已,生命不息。


在病榻上,她仍坚持每天读书,记日记、随笔,并把这些短文命名为“百衲衣”,在《新民晚报》上发表。


91岁,整理出版了《黄宗英文集》;93岁了,还能自己吃水饺、咬苹果,对答诗句;94岁,获得上海文学艺术终身成就奖。



面对来访者,黄宗英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优雅风度:梳理整齐的银发,抹上淡淡的口红,再搭配好围巾及小帽,谈吐得体,轻声细语。


她的脸上,总是挂满笑意,待人温柔。病危时,看着照顾自己多年的保姆,她动情地说“小琴,下辈子我要和你换一下,让我来照顾你。”



“且喜梦多梦酣,何计梦破梦圆。”


这一生无论长短,大胆做梦、爱你所爱,在生命版图上尽情探索,永怀热忱和希望,是黄宗英留给世人最美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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