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隐入尘烟》致敬我们土生土长 沉默善良的父辈

《隐入尘烟》火了,电影很真实,不能说感动,刺痛,真实总是能刺痛人,像一件冷兵器。

观影中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当只有马有铁和桂英出现的时候,我们是放松的,一旦有其他人进入镜头,就开始不自觉地紧张,仿佛闯入的是野兽,撕肉饮血,反倒是影片中唯一真正的兽,马有铁的那头驴,出现的时候,我们又是放松的。

细想一下,片中有真正的恶人吗?似乎也没有。

宝马车主为了救自己亲人的命,请求马有铁献血,这里面似乎有一种隐喻:一个有钱有势的老板榨干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民。可是这里面有一种偶然(马有铁是村里唯一的熊猫血),而且为了救命,似乎这样也说得过去。

马有铁的哥,使唤了这个弟弟一辈子,最后还以兄长的关怀为名,暗度陈仓,从有铁身上为儿子榨出一套县城的房子。我承认这个哥哥恶心到我了,可是想想农村的天价彩礼,想想城市的各种夺房宫斗,似乎也不好更多谴责什么了。

那个扒了有铁房子的年轻邻居,从深圳回来,15000块钱的补贴,他怎么能不要呢?他还得回去买十分之一个卫生间。他把剩下的木料“慷慨”给了马有铁,这确实成了马有铁建房的重要支撑。

那个嫌弃桂英尿湿了自家板凳的邻居大娘,扪心自问,这事无论谁碰上,嘴上不说,心里都会有点膈应吧?可是她“慷慨”给了有铁十个鸡蛋,这确实改善了有铁和桂英的生活,甚至给了他们希望。

对,“慷慨”,所有人对马有铁都是“慷慨”的。宝马车主“慷慨”了两件大衣,还有每次献血前的丰盛菜肴;马有铁的哥“慷慨”给了他一门亲事,本来他这样的人一辈子打光棍才是正常的。

可正是这“慷慨”,像野兽的獠牙,冰冷,闪着寒光,看到就紧张,碰上就是一道血痕。

我设想过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如果马有铁接受过现代训练,那么献血救人,他至少能要10万(这点钱不用张嘴),县城的房子肯定手拿把掐,不想住不用住,租出去,自己照样住在村里种地,这样,马有铁就能和桂英过上相当不错的生活了。

可是这样,马有铁就不是马有铁了,成了“马有才”了。马有才不会获得观众的同情,可马有才的生活才是公正的,才是正常的。

那么电影是在颂扬苦难吗?像“二舅”一样?也不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马有铁,如果观众有点年纪,也经历过底层的生活,那么他们的身边就是有很多马有铁,沉默的,坚硬的,卑微的,不吭气的,埋头干活的,不计算付出得到,不会讨价还价的,铁一样的男人。他可能是我们的父辈,可能是某个远方的亲戚,谁都能从他那随便索取,他一直付出一切,都不用任何准备,直到隐入尘烟。

说他们懦弱、老实吗?教会他们现代文明,然后过上好的生活吗?我觉得我们没有资格,我们的祖祖辈辈父老乡亲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的一切连接着土地,土里生,土里长,如牛马草木一般,诞生、破土、劳作、生灭,他们的命运沉默的很响亮,他们最终隐入尘烟,化作泥土,继续滋养万物,包括我们。

不必同情,放下所谓的现代文明,像个纯真的孩子一样,躺到祖父母的怀里,或者匍匐在大地上,把祝福送给所有苦难的人,并回向给逝去的祖先,万物。

我们就对的起马有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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