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015年5月，我在《三亚日报》“影音”版，陆续发表了一系列文章，介绍中国电影史上每一代的代表导演，简要阐述其生平和作品。现将文章整理转载于个人头条号，供电影爱好者或研究者作为入门资料。

文/陈令孤

在“北影厂”的导演群体中，成荫以拍摄战争片闻名。在他的成长经历中，既是一位真实参加过战斗的军人，又是一位文艺工作者，这为他的创作提供了重要经验。他和上影厂汤晓丹联合执导的《南征北战》是战争片的经典。“文革”后，他所导演的《西安事变》，又将革命历史题材影片的创作推向了一个高度。

战场上的文艺兵

成荫，原名成蕴保，1917年出生于山东省曹县一个职员家庭。因父亲工作调动原因，童年是在北平和太原度过的。在太原模范小学读书时，他就十分热爱文艺，每次学校晚会都少不了他的节目。1931年，成荫随父亲来到上海。

1936年，成荫进入武汉善德英文学校学习，阅读了很多革命书刊。“西安事变”发生后，他非常兴奋，在同学之间传播消息，并参加了抗日宣传队活动，经常到各地演出。起初，他想凭借自己会唱京戏、拉二胡、演话剧的技能，前去报考武汉的一个话剧团，但是因为个子小没有被录取。于是，他决定投军报国。

1938年春天，成荫到达延安，进入“陕北公学”学习。这个时候的他一心想上前线打仗，但是因为在毕业晚会上成功地扮演了一位老汉而引起领导注意，被派往鲁迅艺术学院戏剧系学习。毕业后，他被分配到贺龙的一二〇师政治部战斗剧社，并随军参加了多次战役。

7年时间里，他先后编写了《晋察冀的乡村》《自家人》《虎列拉》等剧目，并导演了话剧《雷雨》《悭吝人》等。毛泽东还曾给成荫等人写信，赞扬他们的剧演得好。

抗战胜利后，成荫被调到吕梁军区政治部任宣传科长，次年又调到王震的西北野战军二纵。期间，他参加了解放晋西南和保卫延安等战役，做了很多命令传达、战前动员、安抚战俘等工作。

8年的文艺兵和两年的作战部队生活，为他之后的电影创作提供了素材依据。

在银幕上“南征北战”

1948年，成荫跟随“西北电影工作学习队”到达东北，在接收日伪电影公司“满映”的基础上，成立了东北电影制片厂。当时的条件极为简陋，他把厂里所存的电影逐部放在摇片机上一帧帧观看，研究镜头构成和剪接技巧，通过这种“拉片子”的方式，加深了对电影艺术的认识。

成荫先是拍了一部短纪录片《东影保育院》，然后于1949年初导演了《回到自己队伍来》，讲述一个被抓壮丁的蒋军士兵调转枪口、参加革命的故事，在艺术上还不够成熟，但对于解放军扩军有很大的宣传作用。

同年，他将话剧《钢筋铁骨》改编成电影，讲述解放军一个排为掩护主力部队突围而被敌人俘虏，宁死不屈。电影局领导蔡楚生看后很满意，亲自将原定的片名《不屈服的人》改为《钢铁战士》。

1951年冬，成荫应上海电影制片厂之邀，和汤晓丹一起导演了战争片《南征北战》。影片塑造了敌我双方从士兵到高级将领等一系列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并克服没有航拍的条件，通过在悬崖上安放摄影机来展示双方军队抢攻山地制高点的场景，营造出波澜壮阔的恢弘气势，在规模上堪称当时的史诗战争大片。

成荫被公认为是“帅才”，他善于驾驭革命战争题材，也有卓越的组织能力。《南征北战》的摄制组特别庞大，云集了很多以前部队文工团的团长扮演解放军指战员，又是与不熟悉战争生活的国统区的老电影人初次合作，很考验导演的协调能力。参与演出的张瑞芳把成荫比作是一块“酵母”，意指他能把整个剧组糅合成一个整体。

影片完成后，成荫被调到电影局任艺术委员会秘书长，开始做艺术创作的组织工作。

再现“西安事变”

1954年，成荫和北影厂厂长汪洋一起率中国电影团赴苏联进行学习考察。期间，他跟随苏联著名导演罗姆拍摄了影片《奥赛罗》和《第六纵队》。回国后，他来到北影电影制片厂，专注于创作，相继导演了反映知识分子生活的《上海姑娘》，关于红军长征故事的《万水千山》，以及讲述国民党破坏和平谈判的《停战以后》。

其中，后两部是革命历史题材影片，具有很强的政治宣扬味道，艺术上乏善可陈。成荫有句名言“不求艺术有功，但求政治无过”，就体现了当时文艺创作者的悲哀。

之后，成荫准备把“西安事变”搬上银幕，他的岳父当年曾在杨虎城的部队工作，是共产党与西北军的联系人，常和成荫谈起当年的事情。1962年，成荫写了一个拍摄提纲送给周恩来审阅，周认为时机不够成熟，让他先不忙搞。三年后，周指示他着手搜集材料，但由于随后而来的十年动乱，这一工作没能完成。

“文革”期间，成荫奉命拍了样板戏电影《红灯记》《红色娘子军》等，并重拍了《南征北战》，都是按照“三突出”原则来生产的模式电影。

直到1979年，文化部把摄制《西安事变》的任务交给成荫，他和西安电影制片厂的编剧郑重合作，以“既要尊重历史，又要演义”为原则，完成了剧本。

影片在结构上采用顺序的方法，按照历史的进程，真实表现西安事变发生的原因、过程和最后的解决。在塑造蒋介石、杨虎城、张学良等国民党人物形象时比较真切，不像以前那样进行漫画式处理。凭借该片，成荫获得1982年金鸡奖最佳导演奖。

拍完影片，成荫前往北京电影学院任院长。1984年4月26 日，在参加一次国际获奖影片观摩活动时，因心脏病突发猝然倒下，再也没有醒来，享年67岁。

（首发于《三亚日报》2014.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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