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在电影中的语言表达

舞蹈作为重要的行为艺术,是人类精神文化和审美意识的集中体现。舞蹈中的韵律节奏再配合动作、表情以及布景的营造不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同时也传达出独特的文本内涵。舞蹈在电影中通过多种形式来实现自身的“叙事性”,修辞手法便是重要的方式。

电影作品的舞蹈选择不仅要考虑舞蹈的艺术底蕴,还要考虑舞蹈与电影作品可以共振的思想情感。不同于好莱坞和宝莱坞歌舞片打造的轻松娱乐性氛围,华语电影更注重歌舞片段所带来的思想性表达。舞蹈语言是以身体律动来表达情绪与内容,因此被丰富和美化的、具有修辞作用的舞蹈语言的表达效果可以使作品的创作依据题旨情境,实现内涵的传递,这也决定了舞蹈语言在电影中的镜头段落安排,并且体现出纯粹的舞蹈语言与电影语言共同叙事的重要性。但是由于舞蹈的肢体动作以身体作为直观表达,缺少带明显标识和注解的声音语言、文字语言,观众需要借助音乐的情绪和体态语言共同理解,那么舞蹈在电影中的“能指”和”所指”隐含的意味就带有了多义性和不确定性。

舞蹈是来源于生活的艺术,其重要功能作用是通过自身的艺术形式再现生活,并通过深化现实来扩充现实生活所带来的深层内涵,为观者提供想象空间,使之产生理性与感性交织的情感共鸣。舞蹈的艺术形式所带来的想象空间和抽象意境的存在会产生视觉上的多重效果和意向,电影借助舞蹈叙事,补足舞蹈部分的弊端,电影的主旨、台词等会影响舞蹈的失语部分。在电影中运用舞蹈常常会形成对比、隐喻、铺垫、夸张、意境等的作用,实现叙事。

舞蹈的对比修辞是电影《青红》中的舞厅迪斯科。《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美酒加咖啡》以及街边的乐队电影《阿西门的街》唤起了八十年代的时代的记忆。电影讲述上世纪六十年代青红父母响应国家号召,在贵州开荒建厂,进行“三线”建设。由于青红父母回上海的愿望,一直将青红严格管束,以此来达到回上海后的生活融入。严格的管束造成青红内心的叛逆,青春期对爱情的懵懂和对新鲜事物的好奇都在父亲的打压下喘不过气来。舞厅内男生和男生一起跳的交谊舞,以及烫着头发围观的女孩子都暗示着社会环境的封闭和蠢蠢欲动的青年男女。而喇叭裤黑墨镜以及迪斯科所代表的潮流与交谊舞都是对循规蹈矩的规训的反叛,但显然无论是喇叭裤的张扬还是迪斯科的性感,都代表了八十年代对青春的热爱与反叛。

青红的家庭管理严格。为了去舞厅和家里撒谎的青红,在舞厅中与众人形成对比。齐耳的直短发与卷发所代表的潮流形成对比。当小珍走向舞台中心,青红则选择离开,被规训的青红看起来与一切格格不入,实则是青红在压制自己也想恣意放纵的内心,但直到无法抵抗来自家庭的权威。电影刻画了父母决定儿女的命运、国家决定父母的命运,父母对命运的反抗是想办法回上海,而青红的反抗是对青春中萌生的情愫和潮流的追逐。而舞蹈作为潮流爱的重要符号,在青红与小珍的境遇中看到作为时代的最新娱乐方式,在偏僻落后小镇中与社会环境产生的对比,并通过对比所产生的人物形象形成电影中人物对命运的选择。

舞蹈的隐喻修辞是电影《小丑》中小丑同情节中的起舞。亚瑟作为精神疾病的患者,由于病情和迫于生计成为小丑的扮演者,他的人生没有一分钟的真正开心过,他的“笑声”对他来说是一场悲剧,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值得放声大笑的喜剧,亚瑟总是在放松时起舞是对生活的热爱、在受伤的警察面前起舞是对自己的侥幸和权威的反叛、在莫瑞脱口秀中对“小丑”身份的认同。小丑的命运是不幸的、他的舞蹈也是突出滑稽而引人发笑,而亚瑟的小丑和亚瑟所饰演的小丑的人格具有与一般人完全相反的价值观。这是因为亚瑟的人生所具有的悲剧性性,然他渴望爱与温暖,确在社会的混乱中和人性的炎凉下处处碰壁,疾病带来的苦楚使他仍保持乐观的生活态度。

不同时期的舞蹈隐喻着小丑不同的心境。比如和妈妈一起跳舞,即使生活艰辛,但是亚瑟觉得有母亲的爱与陪伴,生活仍旧是充满希望的。而在地铁站台对警察的起舞,是认为小人物的苦难是自私的权力者如“韦恩”一般冷血的人造成的,对权力的挑衅和来自作为暴动的“小丑的精神领袖”的快感,让他如获新生,甚至实现他在笔记本中提到的使他的死比活着更有意义。此时的舞蹈隐喻着亚瑟对生活环境和命运的失望,舞蹈下的他视死如归,便有了在镜头和观众在场中的现场杀人。迈着舞步下走向镜头,把自己曝光。舞步是对曾经的偶像、对不尊重自己的莫瑞复仇后的轻松愉悦。以小丑和舞蹈隐喻对小人物的艰辛生活。而小丑生活的视点和周围人的视点对苦难不幸、对杀人复仇都有差别,小丑最后所代表的暴乱和文明形成了对抗,可怜善良被压迫者成为新的霸凌者已经与亚瑟的初心形成矛盾,而这种矛盾式通过亚瑟患有精神疾病妄想症进行缝合的。在真假中,让观众感受到各阶层的生活差异。

舞蹈的铺垫修辞是电影《芳华》中小萍的起舞。电影《芳华》中,出色的舞蹈功底是小萍进入文工团的门票。也是对小萍命运的铺垫。进入文工团小萍认为逃离了没有爱的家的最好归宿,也是让右派的父亲放心自己的荣耀,但是低微的出生和跳舞容易出汗的体质以及偷穿舍友军装拍照成为被文工团排斥的对象。而帮助自己的刘峰是“活雷锋“也因为对战友之间的情感而遭到排斥。小萍以舞蹈发起反抗,在慰问演出中弄虚作假,失去了在文工团继续跳舞的机会。小萍的出走也是对舞台梦想的坍塌,是对文工团的不满。而在战争中经历磨难后的小萍精神失常,但却意外被舞台上的舞蹈治愈,在后院翩翩起舞的小萍流露着她对舞蹈的热爱,也饱含着对小萍颠沛命运的辛酸,即使拥有卓越的舞蹈功底,但在文工团舞台上下如同小丑,与舞台上所聚焦的鲜亮光环格格不入。舞蹈是小萍的青春,是一代文工团的记忆,小萍的执拗性格是对自我价值认知的坚持,即使舍弃最爱的舞蹈,也不愿意放弃心中的一点光,因此舞蹈与性格,成为小萍命运的铺垫。

舞蹈的意境修辞是电影《站台》中出现在深夜的舞蹈,夜晚认真工作的尹瑞娟独自在办公室整理着文件,突然,当收音机里传来了苏芮的歌曲《是否》时,她静静倾听,并在不知不觉地开始随着音乐开始舞蹈。尹瑞娟拥有着小镇文艺青年的美好时光,年轻的他们拥有无限荣誉,坐着汽车去各个村庄演出,闪光灯下的舞台是他们展现风姿的场所,但随着商品社会的发展,文艺开始没落,尹瑞娟听从父母的建议,成为一名税务员,尹瑞娟的的按部就班藏不住的是年轻对于艺术的爱,这种爱隐忍无法言说,梦想的藏匿与熟悉歌曲的碰撞,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渐渐投入,直到最后的奋舞。舞蹈成为情绪的外化,回忆着往昔的青涩年华,曾经的肆意青春,被埋藏的梦想过往与平凡的现实形成对比。在舞姿中看到了尹瑞娟对过往的怀念,对理想工作的不舍,对生活的无奈。舞蹈中蕴含着的尹瑞娟的情绪由过去的意境和现实的意境共同生成,并与观众产生共鸣。

舞蹈这一独特的电影语言,以肢体动作为基础、以繁化简、凸显本质,刻画人物内心心理活动,丰富电影情节,调整电影节奏,反映电影主题,还能够起到社会传播的作用。这充分说明当代电影的成功离不开多种类多维度的艺术融合。舞蹈引入电影中后,极大地丰富了电影的表现形式,以富有独特魅力的肢体动作,吸引着无数观众。无论从电影情节还是电影内容本身来看,舞蹈以自身的魅力使得影片视觉效果形成对比,并采用隐喻、铺垫、夸张、意境等的手法,实现其叙事功能。总之,舞蹈在电影中的语言表达,都是服务于电影故事的发展,不仅为电影增添无限的魅力,还刻画了人物性格,更使得电影获得极大的升华形成独特的视觉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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