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音原创歌剧《康定情歌》

透射出独特的美学意义

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回头看，会为许多消失的历史故事感到惋惜。好在随着社会整体文化水平的提高，人们又重新珍视传统。

一首享誉全球的《康定情歌》，让四川省西部的康定，甘孜藏族自治州这一边塞小城，成为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城，也成为了世人魂牵梦绕的爱情圣地。歌中提到的跑马山，位于康定炉城镇东南边，城依傍着山，山护卫着城，自古跑马山就和康定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它是康定人心目中的“神山”，这里也孕育了浪漫不尽的文学想象。

由上音院长廖昌永担任艺术总监、总策划、总导演，上音作曲指挥系主任周湘林、上音附中校长丁缨作曲，国家一级编剧李亭编导的歌剧版《康定情歌》，重新诠释了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并且作品透射了它独特的美学意义。

写实的逼真与文学的浪漫

直到最后，观众才察觉那首情歌还是那首情歌，可是那段爱情却不是那段爱情。

歌剧的结尾不能说是悲剧，反而更像是颇为难得的守望爱情的局面，尚镛和洛丹各自守望着对嘎玛的爱情，次旺与洪忠义守望着共和国之“路”，拉姆守望着圣洁的雪山草原，可以说用守望的心，重新诠释了家喻户晓的溜溜情歌那蕴含爱情之上的民族情感与家国情怀。

爱情在歌剧中，承担着听众内心深处最纯粹的部分，但在彼此的指认与自我的确证后，会发现，歌剧给我们展示了这样一份爱情，原来爱情是脆弱的，甚至所有的情感都可以牺牲，在次旺和嘎玛的牺牲上，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他们圣洁的灵魂碎片，最终因为圣洁的雪山而得到完整。

如果说爱情是康定情歌传说中最动人的部分，那么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主义与理想，这两个谁其实也不比谁轻。作为歌剧的主要提喻，这两条精神线索被缠绕在了圣洁雪山的心灵家园守候之下，剧诗体的台词，娴熟地以隐喻、转喻、提喻、暗语各种修辞方式给了音乐诠释填空，情感顺理成章的铺述，让最终那个爱情中黄金定律般的三角结构，也在雪山草原下终成为一首千古绝唱，歌颂的不只是爱，更是藏族姑娘的圣洁。不难看出，圣洁的雪山是对歌剧文本的提喻。

情感分离与音乐解析

歌剧中雪原苍穹、雪山草地、爱人相逢与那星辰大海的意象，都力图精微描述，更是需要高妙的手段。故事里，嘎玛的母亲拉姆，代表雪域高原的精神世界——一个纯洁且封闭着的世界（走进与如何走进），对于这些意象，音乐的第一个声音应该从哪里寻找？音乐提供的意义，需要一种超越感觉性的智力综合活动来“理解”它，因此歌剧的音乐，诠释的意义是精神意义，是作品的“具体思想”。

该剧开场的第一首序曲《远眺穹苍》，通过交响乐队的配器营造了历史的回望感，以《康定情歌》的主题，倒叙地追溯了一段充满思念的情感，而歌曲的主题也是整部歌剧爱情的“提喻”，通过各种变体，如一条浮雕线，提示出男女主人公感情的演变，书写了纯粹、紧张、脆弱，并借助这个动机，承担了主人公全部精微的情感心理。中段则以展示伴随着事件存在的各种组合比例的人物心理的复杂配器，终于将整部剧的人物精神世界给以了围观的考察。

作曲家在创作过程，为了表现四川西部康巴地区的人文，在表情性音调上对词的音韵和节奏，变化方式、气息、声腔方面都向音乐上做了迁移，写实与直观地绘出汉藏文化情感里各自的感性品质，情感特点，发挥了语言音韵作为“转喻”艺术修辞的表征作用，比如对人物个性、气质、情绪、精神的展示。

周湘林教授继续使用了他以往歌剧所擅长的情节式的音响进程手段，即直观地将戏剧所蕴含的层次给予展示，立体的空间将众多戏剧人物复杂交织的关系给予分离，并进行相互情感的解析，作品如擒拿一般，始终支撑着心理共情需要的各种心理条件，这种音乐性格，让作为时间艺术的音乐，得以维持认知它的连贯性。

比如，在第二幕第六场曲目第27首《党旗相信》和曲目第28首《家书》中，揭示了次旺这位隐姓埋名的共产党员，那份将时间熬成信念的感人事迹，同时又关联出一段令人陷入一种搁浅荒滩的情感——次旺与男主竟是父与子。

这些交织纠缠在一起，复杂的心理变化如函数在裂变，人物、舞台能够提示的很少，在这样的情绪下，作曲家在配器上给出多个层次的声音类别，来对应汇聚在男主身上的复杂情感，并且用时间并置的手法稳步推进，音响姿态以突兀音响造型、间歇性巨大声响及其短暂淡出，解析着男主的心理处境，并且负责情绪的升华，在升华部分，乐队奏出了如惊涛拍岸的音效，音乐给予心理仿佛是在一颗颗不断在扭紧的螺丝，随时被裂开，酣畅淋漓的释放。

如果，仅仅回到爱的主题，我想借用美国艺术评论家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的一段文字，来为歌剧中的旋律做注脚：“爱的先决条件——我从我申明的本质出发去爱对方，并且去体验对方的本质。爱情是意志的行为，是一项把全部生命交付对方的决定。”

（作者系上音音乐学系音乐美学与批评博士研究生，武汉音乐学院音乐学系教师）

供稿：音乐学系

设计：leisurelyzs

编辑：彭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