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个战友的关系好吗?你想救他吗?看他失去生命,你会自责吗?”
2019年,四川大凉山发生重大森林火灾。
30名消防队员前去救火,最后回来的只剩3人。
这些英雄牵动了无数人民的心。
但是董倩,却在节目中毫不留情的发出了灵魂三连问。
不仅逼着消防人员重温了心中噩梦,
还一下子点燃了网友的心中怒火。
“没人性”,“对幸存者的二次伤害”,“专挑别人痛处下手”……
这已经不是董倩第一次因采访被骂上热搜了。
身为央视主持人,董倩的主持能力毋庸置疑。
但是她的风格却一再受到观众的诟病。
董倩为什么要偏挑别人的痛处下手?
难道她真的如网友所说的那般“没人性”吗?
01
董倩走上主持人的道路源于一次意外。
在大学,她所学的专业是历史。
如果按照原定的路线,她也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历史工作者。
但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董倩毕业那年,恰逢央视对外招聘。
靠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董倩去参加了考试。
谁也没想到,对新闻一无所知的她,就这样顺利的通过了入台考试,成为了央视的一员。
大概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的无巧不成书。
正如多年前,董倩也无法想象自己竟会成为北大的高材生。
1971年,出生在北京的董倩是家里独女。
没有兄弟姐妹争宠,董倩从小就独享了父母的所有宠爱。
被娇养的她,活泼好动,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正如小孩子爱玩的天性一般,对学习充满了厌恶。
董倩小时候的学习成绩并不好。
每天和父母、老师斗智斗勇,就是不把聪明放在学习上。
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飞快,她依旧我行我素,对待学习吊儿郎当。
直到她遇见了一位老师。
老师并没有嫌弃她的调皮捣蛋,而是看到了她顽皮性格下的聪颖。
两人曾推心置腹的交谈了一番。
在老师的循循善诱下,董倩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颓废和无知。
她不愿一辈子都这样碌碌无为。
自那以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每天都是最早来,最晚走,
舍弃了昔日的玩乐,一门心思的放到了学习上。
她本就聪明,加上又肯吃苦,还足够努力。
没过多久,她就焕然一新,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高中毕业后,成绩优异的董倩被北大历史系录取。
但大学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越是优秀的大学,优秀的人才便越多。
这里集齐了五湖四海的天之骄子,董倩很快便“泯然众人”。
有人遇强则弱,但也有人遇强则强。
为了赶超别人,董倩简直把图书馆当成了“第二个宿舍”。
在这里,她就像块海绵,孜孜不倦的汲取着新知识。
不甘落后的精神始终鞭策着她奋发向上。
但是工作,似乎跟学习很不一样。
它不是你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就能得到足够的收获。
在央视,董倩很快就遇到了人生中的滑铁卢。
02
即使时隔多年,董倩依旧记得自己初入央视的那一幕。
她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她穿着细格布衬衫,灰色套头毛衣,牛仔背带裤,以及为了上班新买的锐步运动鞋,一条灰格的宽大羊毛围巾,一件米色的毛茸茸的羽绒服,还有一顶母亲为她织的蓝白花毛线帽子。
那天天是铅灰色的,天空中飘着无穷无尽的大雪花,冷得不得了。
她早早地守在了公交站牌处,双方约定的是九点,但她恨不得八点就到了。
来接她的制片人是李小萍,她乖乖的跟在对方身后进去。
随着走进央视的大门,对她而言极为新鲜的一切扑面而来。
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至极。
那时的她对电视台的唯一印象就是每天看的电视节目,
哪里知道电视节目背后的故事。
李小萍带她进来后匆匆而去,看着别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工作,
董倩像根木头桩子,手头无措的立在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格格不入的自己。
一股巨大的自卑感简直要将她涌灭。
那时的她刚出学校大门,工作经验几乎为零,还保留着一股读书时的清高。
面对一无所知的电视台,根本拉不下脸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直到后来跌跌撞撞的独当一面后,她才明白:
在电视台,是没有人主动辅导一个新人的,不懂的就要勤着问,勤着陪笑脸去迎人家的冷漠。
这样的经历,给她狠狠地上了一课。
年轻时候的董倩,听到过比现在更大的质疑声。
她工作的时候,正是央视“神仙打架”的年代。
在她这个赛道,有着白岩松、水均益这样的大佬开道,
台里对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要求只会更加的严格。
央视就是这样,从不会因为你年轻、起步晚等因素而放低对你的标准。
因此,最开始那几年,董倩听到的全是铺天盖地的批评声。
有一次,董倩耗费了很多精力做了一个系列采访。
但是节目出来后,观众并不买账。
北京广播学院博士生导师张颂甚至专门写了好几张纸,
对她主持的内容进行了有理有据的分析,
并且从专业的角度将她批的几乎一文不值。
董倩把这些贴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时刻用以警醒。
同时,她还苦中作乐的想:
“人应该换一个角度看待批评,人家批评我是对我的帮助啊!说明你引起别人注意了,你再也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了。”
因为她的节目得不到观众的认可,收视率暴跌,越来越没有同事愿意跟她合作。
那几年,是董倩人生中最艰难的几年。
当时挑选她的制片人甚至毫不留情道,
“我挑主持人向来一挑一个准儿,看人还从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是现在我们的同事,还有领导,都反映你不行,我不能不想是不是我看走眼了。你可别成为我的第一个败笔。”
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很大。
她一度压力大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整个人快速的憔悴起来。
并且对自己选择主持这一行业,产生了巨大的质疑。
她真的适合当一名主持人吗?
她有过无数次想要放弃,但骨子里的那份不甘依旧支撑着她走了下去。
年轻人摔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重新站起来后的董倩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工作中的问题。
并且迅速做出了调整。
她一直都记得年幼时父亲曾告诫她的话语“稻子熟了才弯腰”。
至此,她迎来了第二次的“蜕变”。
“朴素大方”的风格从此贯穿了她整个的采访生涯。
从那之后,董倩的进步可谓神速。
凭着过硬的专业素养和极为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
董倩渐渐独当一面,先后主持了《新闻1+1》、《东方时空》、《面对面》等央视一系列重点节目。
从开始的手足无措,到之后的游刃有余,董倩开始不断的挑战自我,
站在了更大更广阔的舞台。
《央视论坛》上,邀请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专家、大佬。
它对主持人的要求很高。
要求主持人不仅能引导谈话的进程,还要推动和嘉宾的讨论。
为了出色的完成任务,董倩私下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论坛上,面对各行精英,董倩不仅不卑不亢,而且言之有理。
她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叹。
工作25年来,她始终严于律己,没有出现过一次失误。
而所有的付出,终将会换来应有的收获。
2001年,董倩荣获了第五届“金话筒奖”。
这项主持界最高的奖项,于她而言便是最好的鼓励。
之后的汶川大震、天津大爆炸、武汉的疫情……
很多重大事件中,都可以看到董倩的身影。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身为“央视名嘴”的董倩,又一次的遭到了观众的抨击。
03
2008年,汶川大地震,举国皆悲。
董倩和她的团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灾后现场。
满目疮痍的画面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对她而言是“一场没有任何准备、不知道何时结束的大战。”
全国都在时刻关注着汶川的一举一动。
然而董倩却向一个刚被解困后不久的孩子提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被压在墙下面疼不疼?在没有被人发现的时候,你有多绝望?”
她“不知分寸”的话,一下子惹了众怒。
逼迫着一个孩童重温之前的噩梦,
“没人性”的标签从此贴到了董倩的身上。
2013年,她去采访归国执导女排的郎平。
很多人都知道郎平归国前曾在美国队执教,
但很少会有人“不懂眼色”的提到这段过往。
可偏偏董倩就是这么“不知变通”,
直接向郎平询问道,
“你作为美国队的主教练,去打中国队,当时那种心情,是不是也很纠结?”
她的话语让郎平一度下不来台,只能尴尬一笑。
这不是董倩第一次“戳别人痛脚”。
2015年,天津滨海区发生一件特大爆炸事故。
熊熊大火,迅速蔓延,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危难关头,是消防员们的奋不顾身才扼制住了悲剧的蔓延。
面对这些英雄,她反其道而行,提了一个让很多观众都未曾想到过的问题。
“你是家里的独生子,你要是出点事,你的爸妈怎么办?”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对方迅速红了眼眶。
灾难面前,大家和小家始终难以两全。
对方沉默了许久,最后眼泪闪着泪花道,“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董倩并没有因此罢手,而是接着追问。
她犀利的语言不仅让消防员无言以对,
更是让观看这一幕视频的网友炸开了锅。
事情迅速发酵,网友们纷纷指责董倩的无情。
身为主持人毫不同理心,逼迫对方在家国大义面前作出艰难取舍。
一时间,有关“董倩滚出主持界”的话题热度日渐高涨。
网络就是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进一步放大了人们在生活中的情绪。
2019年,董倩对大凉山消防员的“咄咄逼人”再次引发热议。
有关“董倩滚出主持界”的呼声越演越烈,
铺天盖地的批评和质疑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地插在了董倩的心中。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曾经的迷茫。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但是时刻保持冷静和客观,才是一名新闻工作者应有的品质。
记者的工作,就是在采访中还原现场与当事人最真实的感受,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而她也并非不近人情,不通人性。
正如她在书中所说的那般“我步步紧逼,其实我于心不忍。”
每次采访中,面对遭难的人群,她也会伤感,也会落泪。
很多人都在质疑她的“冷酷”,
然而恰恰是她的“冷酷”,更能挖掘出对方潜在的不屈的美好品质。
白岩松曾评价她道,
“董倩的采访,经常不按套路出牌。别人报道新闻事件本身,董倩却去采访别人。与主流背道而驰的采访,确实容易让董倩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这种“格格不入”,正是因为她把自己代入到了受访者的位置,所以更加了解对方的内心。
2019年年底,武汉疫情突然爆发。
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时,董倩成了那个“逆行者”。
她不顾丈夫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了武汉。
因为“这是一个记者的本能。”
在这里,她记录了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
其中就包括了“抗疫英雄”张伯礼院士。
董倩问道,“您是1月27日过来的,当时接到什么任务?”
“我是1月26日接到任务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当时武汉的疫情很严重,也有思想准备要来,甚至想要自己申请来,但是来那个瞬间……”
回忆起初心,张伯礼院士一度很是激动,
谈话间,他甚至忍不住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感慨道,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些事情。”
“你太厉害了,这么一下就触到了点上。”
武汉被封的那些日日夜夜,绝望就像阴霾一样深深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严重场所,
董倩却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陷阵,
甚至是直面确诊患者,她也从未有过退缩。
那段时间,她的腰肌劳损复发,每天晚上睡觉,只要一翻身,就钻心的痛。
即使这样,她依旧咬牙坚持了下来。
90多天里,因为她的坚持,
那些没有站在光里的英雄才得以被看到。
04
面对观众的不认同,
董倩也是普通人,也会惶恐,会纠结,会彷徨。
但2017年的一次采访,却让她坚定了做自己的心。
那是一位痛失爱女的母亲。
在女儿生命最后的一刻,她们签署了器官捐赠手术。
虽然女孩不幸去世,但她的心脏却赋予了一个患者新的生命。
为了表达感谢,受捐赠者特意录下一段心脏跳动的声音,寄给了这位伟大的母亲。
董倩带着这盒录音敲开了对方的大门。
同为母亲,董倩太懂这份悲痛,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你想不想听一听女儿心脏跳动的声音?”
“想,但是不敢。”
董倩接着追问道,“为什么不敢?你不是梦里梦到女儿很多次?为什么她的心脏在手上却不敢听。”
这位母亲告诉她,“她现在的心跳就在我手上,离我这么近,却是提醒我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听着这段话,即使“心硬”如董倩,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这段采访如果被放在网上,董倩不出意外一定会再次被骂死。
然而这位母亲却告诉她,“别这样讲,说说我心里好受些。”
她安慰的话语犹如一股暖流,流到了董倩的心中。
正是这些受访者的支持,才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从未白费。
除此之外,丈夫的理解和陪伴,同样是她最大的动力和源泉。
董倩的丈夫叫王世林。
同样是央视的一名优秀主持人。
曾主持大型直播报道《伊拉克战争全记录》、《SARS报道》,神五、神六的全程报道等近百场新闻直播报道。
还荣获过主持界的最高荣誉——金话筒奖。
虽然他的主持风格和董倩大不相同,
但这并不影响夫妻俩琴瑟和鸣。
两人结婚多年,生活低调且幸福。
在工作之余,他们也会选择宁静的大自然,彻底的放松自己。
正是这份闲适淡雅的心态,才能让两人在工作多年后不忘初心。
结语
二十多年的工作经历让她几乎跟新闻工作融为一体。
董倩曾坦言道,“我觉得自己当记者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干记者这行,我还能干些什么。”
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也成为了她人生的准则。
虽然从“央视名嘴”到被骂“滚出主持人”,
董倩遭受了很多人难以想象的批评和质疑。
但她从未想过改变身为记者的初心和坚守。
恰如屈原在《离骚》中所写,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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