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撞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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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晚宴上,经纪人说:「你再不过去,裴总就要被小妖精勾搭走了。」
我不解:「我过去干嘛?」
经纪人:「行使你正宫的权利啊!」
我大惊:「你没事吧?我又不认识他。」
01
经纪人说我失忆了。
理由就是我忘了自己的金主。
那位在庆功宴上与新晋小花相谈甚欢,却连个眼神也没给到我的裴总,裴清如。
她说我跟裴清如已经一年,我把对方迷的神魂颠倒,不仅给我大量资源代言,还给我在市中心买了套房。
她说我们感情很稳定,我只要没通告,都会去裴清如的家里住。
她还说,我自称裴清如是我男朋友,没公开的那种。
我还曾发下毒誓,要为他上进努力,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比肩的女人。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我跟裴金主的二三事,我脑子里是一点画面也无。
看她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把那些画面塞我脑子里的模样,我心里充满愧疚。
我真不知道自己的咸鱼躺平,会把经纪人逼成这样。
甚至都不惜捏造一个金主出来,让我奋起。
所以啊,当初我就说不该给我立什么不争不抢淡然如菊的人设。
这下我人设稳稳立住,经纪人却要疯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我听得云里雾里。
这部娱乐圈小透明傍上金主大佬,芜湖起飞的故事总体是很精彩,如果主人公不是我,那就更完美。
喝下我递过去的茶,经纪人期待地盯着我,紧张地问:「我说这么多,你想起裴总没?」
02
「没有。」我如实回答,并真诚建议,「张姐,如果压力太大,就去看看心理医生,费用我可以给你报销。」
我难得大方一次。
张姐却没领情。
「我没事!」她崩溃地看着我,暴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三十秒后,她再次拨通我助理小徐的电话,咆哮着问他怎么还没到,两分钟内不到,就卷铺盖滚蛋。
小徐说已经在楼下,一分钟后就抵达了战场。
张姐简短概括整件事,并追问我来庆功宴前,是不是跟裴清如吵架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失忆,还就只忘记裴清如一人。
冲她这形容,似乎在怀疑我跟裴清如吵架后装失忆。
可我回忆二十年来的经历,无比确认没有裴清如此人。
「许姐今天没跟裴总联系。」小徐思索片刻,快速回答。
啊这,连小徐也加入编故事行列了吗?
我的不上进,是有多让你们看不惯?
「那她是脑袋被驴踢了吗?」张姐怒吼,烦躁地坐在沙发另一边,死死盯着我。
我默默低头,在考虑要不要配合着喊个励志的口号,好结束这场闹剧。
「许姐倒是没被驴踢,但她出门时,走路刷手机,一时不察,脑袋撞到过车门上。」
撞车门这事是真的。
我的天,这下逻辑都自洽了。
我是真服了。
要不是事涉及我,我都要给他拍巴掌叫好,贡献门票。
「撞车门能撞失忆?」张姐质疑。
小徐羞愧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可真是难为死小徐了,我今天出门但凡是被门夹一下,他也不至于说出这么个荒唐理由。
眼看快要收不了场,我觉得此刻有必要给大家一个台阶。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产生了幻想,把我跟那个裴总扯一起?」
03
我自认为十分体贴,却换来两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张姐从我脸上没看出任何破绽,生无可恋地顺着我的台阶下来,「反正你别的事都记得,不影响工作就好。」
「至于你忘了裴总这事,我等会给王助理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剩下的看裴总反应吧。」
反应?
本来就是你们编的故事。
那个裴总怎么会给出反应?
事情不出我所料,时间过去半个月,张姐没有收到裴总给出的任何消息。
反而是娱乐头条和财经杂志刊登了裴式企业二公子裴清如和程家长女程锦绣订婚的消息。
这下,我更加确认自己和姓裴的不可能有瓜葛,因为我永远不会当三。
然而,在我拿着杂志翻得津津有味时,张姐和小徐却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我受刺激撑不住的样子。
「我说,你两真是够了,还没出戏呢?」我把杂志翻到有订婚消息的那一页,指着上面两个靠在一起的人,说道,「看见没?人家这是郎才女貌,绝顶般配。可别在 YY 我跟人家未婚夫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觉得恶心呢!」
说完,我「唰」地拉开车门,打算远离小徐那「你别故作坚强」和张姐「你就嘴硬吧的黏糊目光。
车门拉开,一个穿着西装高定三件套,身高腿长,模样俊的男人站在外面。
我刚想说,麻烦让让。
对方先一步开口,阴阳怪气道:「哦?原来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很恶心?」
04
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
我淡定地退回车里,摸出杂志翻到订婚照片,将男主角与外面之人做比对。
不能说有点相似,只能说就是一人。
可我还有点不敢相信,不死心地确认道:「裴清如?」
裴清如揶揄道:「才半月不见,就装不认识了?」
装?没必要,我本来就不认识。
我正想问他有何贵干。
裴清如直接扒着车门,上了车,并反手拉上车门。
我被迫退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排的张姐和小徐识相地开门下车。
那动作之熟练干脆,仿佛练习过上百次。
这事情诡异了。
难道我真的跟裴清如有所牵扯?
如张姐说的那样?
那不就是当三?
一想到这可能,我的胃就忍不住难受,想吐。
车里没人,裴清如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身姿放松,右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退到一边,离他远远的。
他靠了会儿,突然睁眼,冲我吐出两个字:「过来!」
05
「不过去。」我往另一边挪挪,第一次发现这种单边开门车的不妥之处。
遭遇潜在危险,不利于逃生。
裴清如侧头看我,挑了挑眉,轻笑道:「怎么?我这都亲自来了,还耍性子呢。」
这无比自大的发言给我恶寒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啥意思,你来了我就得感恩戴德?
啥玩意儿啊?
要不看你长得好,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裴总,实话跟您说吧,我半月前脑袋撞车门上,失忆了。现在根本不记得您。」
我直接而坦白,并不准备跟他耗费时间周旋。
「呵,失忆梗还没玩够?」裴清如很明显不相信,还呵着讽刺我。
就这态度,我之前还跟他谈恋爱?
我是眼睛被纸糊了,还是脑袋进水了?
「裴总,没玩。我是真不记得您了。」我好声好气地解释。
毕竟看张姐对他的敬畏,想来以他的地位,我也得罪不起。
「诺诺,别闹了。」他放软语气,疲惫地揉了揉眼角,伸手想要拉我胳膊。
我敏捷地侧身避开,就差没跳到座位上。
我这避他如蛇蝎的动作瞬间激怒了他。
「许知诺!」他坐起身,皱眉叫我名字,微带红血丝的双眸直勾勾地瞅着我。
那眼神中的怒火,似乎不将我碎尸万段,不足以泄愤。
我是真无奈。
「裴总您消消气,别为这点小事气坏身子。」我不走心地安抚。
主要也真怕他怒急攻心,跟我动手。
那我一个弱女子是该要打赢他,还是输给他呢?
赢了,他没面子我倒霉。
输了,我没保障也倒霉。
怎么都是我倒霉,还是别起冲突的好。
可惜,我这小小奢望没实现。
因为裴清如猛得凑上来,强势地将我圈在他与座位之间。
我两瞬间挨得极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近到他只需低下头,就能亲到我。
他的俊脸放大在我的瞳孔里。
我吓得肢体不受控制,还是决定不给他面子。
于是,在他快要靠得更近之前,我抬腿,不客气地一脚踹他大腿上。
不知他是没想到我会直接动脚,还是没料到我会用力那么重。
倒在座椅上时,裴清如脸上是震惊加不可思议。
「你别过来!」我大声呵斥,心里的怒火往上冒,情绪激动且不稳定。
都订婚了,还想亲我?
老娘便宜是你个渣男能占的?
要不是看在张姐面子上,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都不叫许知诺。
万幸没给他得逞,要不我能反胃得几天吃不下饭。
「我现在连抱抱你都不行了,是吗?」裴清如的声音逐渐轻下来,带着些许低落悲伤。
06
啊,原来是要抱我。
当然,抱也是不行的!
还装可怜?可惜我不吃苦肉计这一套。
「裴总,您都订婚了,还抱别的女人,这不合适吧。」我变回苦口婆心和善脸,还对他虚假式笑了笑。
他却仿佛搞错了什么,脸色柔和下来,了然道:「原来你还在介意这个。小诺,我们不是说好,订婚只……」
说好?就算我之前眼瞎心盲,也不可能跟你说好这个。
对于这点道德要求,我还是能保证的。
「裴总!」我打断他的渣男发言,淡淡道,「您误会了。我没有吃醋,也并不觉得自己没失忆之前会答应您这么离谱的要求。」
「如今您订婚,我失忆,可见我俩是有缘无份。要不趁此机会彻底断了吧?」
我礼貌微笑,心想自己可真是通情达理。
裴清如面色苍白,仰靠在座椅上,手腕搁在额头,一副病美人的娇弱样。
别说,还挺养眼。
他静默一会儿,眼底幽深,沉声道:「这就是你装失忆的目的,想和我彻底断了?」
我冤,咋就没人相信我是真失忆呢?
要不是这货今天过来,我还以为失忆梗是张姐和小徐联合开的玩笑。
算了,他爱咋猜就咋猜,只要能不再继续有交集就成。
于是,我点点头,承认道:「对!」
裴清如撑起身,静静地看了我片刻,淡淡道:「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
「纵不纵容的,我也不记得了。」我面具式假笑道,「裴总,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许知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从你答应的那一刻起开始。」裴清如抬眸与我对视,扬声说道,「至于什么时候结束,可就不是你说了算的。」
07
哎我去,威胁我是吧?
我这人最是经不得激,怼道:「裴总,为人处世还是谦虚些好。真以为自己是太阳,星星围你转?
「我好声好气跟你散伙,不要脸也请有个限度。
「若不是念在张姐说你曾对我还不错的分上,我都懒得搭理你。」
「这就本性暴露了?我还以为你这次装忍辱负重,至少能坚持半小时。」
他抬腕,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啧啧两声,眼睛里是宠溺的笑意。
MD,这家伙不会以为我说失忆是在搞什么情趣吧?
我气得胃疼,深吸两口气,冷漠无情道:「裴总!大家都是成年人,真没必要弄得多难看。
「半月前,张姐应该跟你助理说过我失忆的事。
「她也说我们有过一段,但你那边没有回应,我一直以为失忆是她开的玩笑。
「今天你本人过来,我想大概率是真的。可我如今脑子里真没你这个人,而你正好也订婚了。不如就此结束,相忘于江湖。」
说完,我垮着个批脸,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回复。
裴清如怔了怔,认真凝视我双眸,一边寻找什么,一边消化我给出的信息。
半晌,他才艰难开口。
「你真把我忘了?」
我点头。
「只有我?」
我点头。
「看医生了吗?」
我摇头,也不知他信了没。
「许知诺,你可真行。」他突然皮笑肉不笑地给我比了个大拇指,阴沉道,「要断是吧,行!你别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
裴清如说完气势汹汹地开门下车,又「嘭」的一声,把车门重重关上。
嘿,我这暴脾气,敢情这车不是自己的不心疼是吧!
我把车窗打开,伸出脑袋高声喊他:「裴总,请等一下。」
08
「怎么?后悔了?」裴清如回头,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尽管他面上傲得不行,却没压住上扬的嘴角。
这小人得志的模样,还好我不是求他吃回头草。
「裴总,您误会了。」我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是这样,既然我俩断掉,那最好联系方式也删除。」
在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下,我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失忆了嘛,微信联系列表里和手机号码列表里,哪个是你?请告知一下,好吗?」
他站在原地毫无动作,我拍胸脯保证:「我绝不会留下您一丝一毫的痕迹。」
一个合格的前女友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自己都要感动了。
然而,裴清如不感动。
他不仅不感动,还成功让我也不敢动。
因为他大跨步走回来,突如其来地按着我的后颈脖子,把我脑袋磕在他脑袋上。
我去,好痛!
这坑货,脑子是铁做的吗?
我个倒霉催,就不该伸脑袋出来!
我俩额头对额头,稍微动作,就会发生亲密接触。
「裴,裴总,冷静!冷静!」我结巴地谨慎安抚,从没这么认真过。
就怕他一个冲动,给我造成不可挽回的心理阴影。
「许知诺,我收回前言,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裴清如扣着我脑袋,附在我耳边狞笑道,「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用他的铁头狠狠撞了我娇嫩的额头。
冷哼道:「你不是撞个车门都能把我撞忘了吗?我也给你撞撞,你看看能想起来不?」
他动作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等额头传来疼痛感,我捂着伤处,心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而罪魁祸首只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撩开空气刘海,趴在前座椅背上照后视镜。
靠!给我撞红了。
这该死的。
还放狠话不放过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张姐钻进车里,见我姿势怪异,问道:「你趴椅背上干嘛?」
09
「我头被撞了!」我撩起头发,点着还剩微弱痛感的地方,愤愤地指给张姐看。
顺便趁她和小徐还没说话,来个发难四连。
「你俩咋回事?
「把我跟个健硕的男人单独留在一辆车里?
「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
「这次是撞脑袋,下次呢?」
裴清如一走,这俩胆小怕事的才屁颠颠地回来。
真是气死我了!
「先别发火,讲讲你跟裴总说了什么。」张姐强势镇压我的火焰,将我怼回车里。
我干不过她,只能屈辱地缩到车座上,把刚才情况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结果我还没说完,张姐就吼起来:「所以,你不仅把裴总踢了骂了,还跟他说要把他甩了?」
「他还把我额头给撞了!」我委屈地强调道。
不过「甩了」这词我喜欢。
张姐仔细看了看,感叹道:「还好我们回来得早,再晚点,我都怕你这印子消失了。」
「消失个 P,差点没给撞成脑震荡,可疼了!」我不服气地嘟囔着。
「好好说话!」张姐扫我一眼,坐下敷衍地安慰我,「等会儿用粉扑遮遮就看不到了。」
「呵呵,听许姐描述,感觉裴总今天有些……暴躁啊!」小徐笑着打个圆场,弱弱地申请加入群聊。
「嗯?」我疑惑,「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10
「当然不是!」小徐似乎憋得狠了,不吐不快道,「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是从没想过,裴总竟会做出用脑袋撞脑袋的幼稚举动,哈哈哈......嗝!」
小徐的哈哈声消失在我的死亡凝视中。
我还真来了点兴趣:「那跟我说说他原本啥样?」
我本以为裴清如就是反复无常的神经病样,原来不是。
我这样一问,小徐立即表示,他能说的可就多了。
接下去,他为我展现了一个与今日完全不同的裴清如。
他说,裴清如情绪内敛,不爱搭理人,无关紧要的人也不会特意去记。
除了与我在一起话会多些,面对别人基本是能一个字解决的事,绝不浪费第二个字。
平日里就是不以物喜,不以物悲。
那种禁欲高冷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淡然又冷漠。
唯独跟我在一起时,才有点人样。
为此,还举出事例,方便我理解。
比如:「许姐你跟裴总谈这么久,作为你的生活助理,他跟我说过的话没超过一百句。每次都是他问你情况,我叭叭回答,然后他淡淡应句好,作为收尾。」
其次:「拍《碎河》那次,你不在车里,我来给你拿东西。裴总见我竟来一句:你是谁?天知道,当时你们都谈了快三个月,而我每天都在你身边待着,他却不认识我。」
最后:「《碎河》上映票房不好,导演制作甩锅到主演头上,网上黑子闻风而动,裴总曾为你跟黑粉对喷一整晚。结果,专业不对口没骂过人家,第二天联系平台封了骂人者的号。最后还不让我们说,怕被你笑话,也怕你去翻到那些言论伤心难过。」
我听完极度震惊。
这样看来我该拿的是甜宠剧本,那我今天遇到是个什么鬼?
「张姐,小徐说的,跟我今天这个,完全对不上。」我眨眨眼,打开脑洞,「今天这个不会是假的吧?」
「别瞎说。」张姐翻出化妆棉用水打湿,让我敷在额头,沉思片刻猜测道,「也可能是发现你真的失忆,情绪波动才这么大。」
或许是吧。
但因为我没记忆,除了惊讶于裴清如的反差,心中也没太大触动。
更何况,昨日之日不可留,他都订婚了。任凭再深厚的感情,也该断干净。
从这一点来看,裴清如人品还是有待商榷的。
我心里分析一波,面上不显,张姐大概是怕我心有想法,温柔地帮我理了理散落到肩上的头发。
我一时感动,正准备说自己很好。
就听她感慨道:「裴清如在他们圈子就是高贵冷艳人设,当初知道你俩谈恋爱,我还以为你拿住了人家什么把柄,胁迫他。」
这话说得,好像我有多差一样。
我鼓着眼,不满地瞪向她。
张姐尴尬地轻咳一声,生硬地转话题道:「你再说说,除了刚才那些,你跟裴总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无论我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都不会放过我。」我不过脑地把裴清如最后走时那句狠话学给她听,包括那种疯狂狰狞的语气。
张姐听完脸色瞬间转为铁青,伸出涂着红色美甲的食指对着我,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我赶紧举手表明立场:「我发誓,我的初衷是想跟他和平分手的。」
「许姐,你这哪和平了?」小徐顶着一脑袋问号看向我。
「咳咳,年轻人不懂了吧!」我好心科普道,「只要没见血,那就算和平。」
他听完,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难怪裴总离开时,脸色那么难看。」小徐看向张姐,一脸担忧地问,「姐,这下可怎么办?」
11
「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不下来。」
我是真没觉得有多大不了。
反正我原本就是个十八线。
听张姐说,这一年借着裴清如的资源给抬成二线。
他要真整我,大不了还回十八线。
「我,我真是迟早要被你气死!」张姐吃了颗速效救心丸,总算缓过来,「算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吧,我们这边先做好应对准备。」
说着,冲上来指着我恨铁不成钢道:「你要分,我没话说,但你也别把人得罪得太狠啊!退一万步来说,好歹跟了他一年,既然都跟他撕破脸了,怎么连点利息都不知道讨?我看你脑子还不如被驴踢。至少,踢傻了,还能给我乖乖听话。」
「张姐。」我抬头展颜笑道,「我是不记得他,但你起先跟我说的话,我可都记得。既然我之前说过是男朋友,那就绝不可能是金主包养关系。好好分手才是正规流程,何必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说是吧?」
张姐一噎,破罐破摔道:「行,是我多管闲事,我是坏人,我思想龌龊!」
「话说不到一起很正常,你干嘛骂自己?」我用不赞同的目光望向她。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儿不对,张姐被刺激得都要呼吸不畅了。
「我……你……」她扶着座椅背自上而下抚顺胸口。
明明都要喘不上气了,还倔强地呼啸道:「我这是为了谁?你把姓裴的得罪太狠,过不去这道坎,就只能等着被雪藏!不趁此机会要点弥补,以后喝西北风去?」
「雪藏就雪藏。」我无所谓。
「你当初进娱乐圈就图来钱快,赚得多,被雪藏可是一点钱也赚不到。」张姐提醒我别忘初心,还特意强调,「比十八线还不如!」
可惜,人是会变的。
我潇洒道:「没事儿,我不在乎。」
我并非嘴硬,而是我看过这些年的存款,数量可观。
再加上我有位优秀给力的好哥哥。
他凭借个人魅力,娶到他们公司集团老总的独女。
不仅帮助全家还完欠款,还为我们全家实现了贫变富的大跳跃。
我爹妈本是俩普通农民,给带飞成为果园农场主。
我大嫂心善,还包了俩果园请专人打理送给我。
听爹说,现在家里每年收成不错,收益十分乐观。
我就算不混娱乐圈,也不担心吃不起饭。
阿弥陀佛,感谢妈妈把哥哥生得花容月貌,也感谢哥哥魅力无敌,把嫂子迷得神魂颠倒。
心里拜完满天神佛,我也该好好梳理梳理跟裴清如曾经的关系。
「张姐,我之前跟裴清如在一起,有提过他跟程家小姐是什么情况吗?」
「咋?你还要去找程家大小姐?」张姐拉着我,严肃道,「程家是真正的豪门,我们得罪不起。你可别犯蠢。」
「我找她干嘛?」我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就是想确定裴清如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是不是也跟程大小姐处对象。」
「这倒没有。」张姐说,「我有个那圈子的朋友说,裴、程两家是突然决定商业联姻的。裴清如一向洁身自好,不大可能脚踏两条船。」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没有被当三,太好了。
我以为这事儿算是过去。
只要等着裴清如打击报复后,要么回家种果树,要么徘徊十八线。
可是,我没等到裴清如对我怎么样,反而等来他住院的消息。
12
彼时,我正在公司练习室里,刚结束形体练习,窝在沙发抱着个 3000ML 的大水壶,苦着脸比照着刻度喝水。
张姐推门而入,上来就是一句:「听说裴清如脑子出问题,住院了。」
「噗!」
「咳咳咳咳咳。」我拍着胸脯咳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缓过神,迫不及待道:「什么毛病?」
「还没确诊。」张姐放下包,坐在我边上,仔细观察我的神情,见我除了好奇,全无担忧,才缓缓道,「小道消息,说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
「他还遭遇过车祸?」我惊讶地问。
张姐明显一愣,似想起什么,快速解释道:「怪我,之前被你突然失忆弄得措手不及,忘记跟你说。
「就是上次去《双井》庆功宴的路上出的车祸。听说司机受伤不轻,裴清如只是蹭破了点皮,从那晚他的状态来看,确实一点事都没有。」
张姐叹息一声:「都说他福大命大,可现在想来,福祸这东西也说不准。」
说着,还略有深意地瞅我。
「那还真是巧。」我轻笑一声,放下水壶,借机问道,「这要是撞坏脑子,不会成傻子吧?」
「哎,那还真是天妒英才!」我叹息道。
大概是我语气里的遗憾几近于无。
张姐嘴角抽搐,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那么严重。听说只是目前无法很好地控制自身情绪。」
「难怪上次他跟精分一样。原来是脑子不好使了。」我恍然大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再次庆幸自己没被他撞成傻子。
张姐突然试探性地提议道:「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
「哈?」我发出一个单音,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避他都来不及,这种他身心脆弱的关键时刻,我又怎会巴巴地往上凑,去送温暖。
我笑眯眯道:「张姐,我跟他现在没有关系,他自有未婚妻关心,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未免她再提及,我起身拉伸拉伸腿脚,撒娇道:「张姐,我饿了!今天运动量达标,我想吃炸鸡腿。」
张姐的知心姐姐一秒切换,铁面无私道:「免谈!」
然后,当着我面掏出手机打给小徐,让他买沙拉和玉米,并严厉警告不许夹带私货。
我哭丧着脸,脑子一抽,顺口建议道:「就当是庆祝裴清如没变傻子,你就让我吃一个吧,好不好?」
张姐被我拉扯着还没说话,门边却传来一声暴喝。
「许知诺!你个不安好心的,你咒谁傻呢?」
13
两个女生站在门口,眼神不善地望着我。
一个是眼熟的新晋小花,另一个穿得一身粉,我不认识。
从气势来看,刚才吼我的就是这个粉衣服。
「你谁呀?」我没好气地反问。
就没见过偷听别人讲话,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敢装不认识我?」粉色女生气势昂扬地大步走进来,新晋小花拉都没拉住。
这么大口气?
我侧头疑惑地看向张姐,无声询问:这是个啥大人物?
张姐也一脸蒙,表示她不认识。
连张姐这种大人物百科都不认识,那估计也就是狐假虎威的小虾米。
这下我底气足足的,不客气地怼道:「你又不是孙大圣,我凭啥必须认识你?你哪位啊?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这种事,特别没素质!」
「你......」粉色衣服指着我鼻子,「你」了半天没说出句完整话。
就这战斗力,还敢跟我叫嚣,不自量力!
我睥睨着她,结合前后句想了想,隐约有些眉目。
只是我还没开口说话,粉色衣服就缓过神来,横眉怒目,小嘴叭叭道:「好啊,许知诺,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当着我哥的面装贤惠那套,背着我哥咒他傻,还骂我没素质。
「你个绿茶表,我一定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诉我哥!」
晦气!还真跟裴清如有关。
我上下打量她,问道:「你是裴清如的妹妹?」
估摸是我口气里的怀疑太重,裴小妹咬着后槽牙道:「你还装?上次我哥带你去家宴,我们可是见过的。」
「哦,是吗?」我淡然一笑,轻描淡写道,「那可能是你长得太没辨识度,让人记不住。」
粉衣女孩脸色彻底变黑,看她气到跳脚的架势,像是忍不住要冲上来打我。
张姐立刻上前几步站到我身前,拦住粉衣女孩瞪过来的视线。
有张姐这护犊子的做依靠,我本想低调的胆量立马又支楞了起来。
「裴小姐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吧,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客气地问,从张姐身后探出个脑袋,望着小花意有所指道,「我们公司可有规定,外来人员不得擅自进入练习区。被上层知道,扣一个大资源的处罚是跑不掉的。」
其实在以前,公司是没这规定的。
不过,今年公司跟一个跳舞综艺合作,把练习室租给他们排舞,为加强隐私保密性,出台了这项规定。
旁边的新晋小花一听这话不得了,当即委屈地看向裴清如的妹妹,那表情堪称一秒换脸。
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好似水中漂流的浮萍,可怜柔弱,孤苦无助,很是能勾起别人的保护欲。
这演技我愿称之为整容般的,要是她能把这演技用到演戏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新晋的小白花。
护花使者裴小妹挡住我戏谑的目光,不满道:「你看小兰干嘛?是我让她带我来找你的,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哦?」我偏头注视她,好奇地问,「不知裴小姐找我什么事?」
莫不是太过无聊,想跟我来一场以德会友的交流?
若真如此,那就是你自己找不自在,怨不得我开大怼死你了。
裴小妹却是脸色变得为难起来,纠结几秒,期期艾艾对我道:「我哥住院了,想见你。」
14
「我不去!」我简单直白地拒绝。
果然是来找毒打的。
「你不去?」裴小妹似没想到这个结果,大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是啊。」我坚定地回答,并不耐烦地告知道,「我跟裴清如已经没有关系,以后他的事不要来烦我!」
「你!」裴小妹眉头紧蹙,咬了咬牙道,「许知诺,我哥对你那么好,他住院你竟然都不去看他一眼,你个狠心的女人!」
说着,还想扑过来对我干点什么。
万幸张姐拦着,要不我这娇弱的身躯还真抵挡不住她的猛然一扑。
呵,骂我?
看来得让你见识见识,我不仅是狠心的女人,我还是狠毒的嘴炮达人!
于是,我保持微笑,礼貌地问:「裴小姐,我可是打过狂犬疫苗的,你以为我会怕你?
「别说我本就不想去。就算我想去,冲你这态度,是个正常人都要改变主意。」
裴小妹大概被气得脑子缺氧,没反应过来,反而愤愤追问道:「我态度怎么啦?」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讥诮道,「就你这凶巴巴的模样,确定是请人办事,而不是提刀杀敌?
「你家请人办事是这样?那裴家的教养可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许知诺!你......」裴小妹忽然停下前扑的动作,愕然道,「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是狗?」
「啊?你才听出来吗?」我装模作样地捂嘴惊讶道,「不会吧?不会吧?这世界上还真有人蠢到必须要别人承认在骂她,她才知道骂的人是她。」
互怼这种事,最忌讳被人打断,给人抓住机会反击。
深谙此道的我必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所以接下来,我根本没给裴小妹说话的机会。
直接来了个阴阳怪气三连的 SOLO。
「裴小姐,你脑子没事吧?
「人类大脑进化时,你是躲起来了吗?
「你真的不用去看医生确定属性吗?说不定裴阿姨生你时,只留下了胚胎呢?」
说完,我长长舒了口气,把裴小妹带来的各种不快都发泄了出来。
我是酣畅淋漓爽快了,张姐却像是惊吓过度,失态到嘴巴微张,呆若木鸡地盯着我。
咳咳咳,一时激动,没控制好杀伤力范围,秀过头了。
另一边,新晋小花缩到一边。
裴小妹颤抖地抬手指我,面红耳赤,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我。
我本想再来个会心一击,却瞥见窗外有个熟悉的人影经过,乖乖闭上嘴。
裴小妹背对门口,气到面目狰狞,发现无法对我本人实施暴力行为,便报复性地扫落我放在桌上的大水壶。
半晌,怒气冲冲地憋出一句:「许知诺!你给我等着!」
「呵!裴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竟敢跑到我的地盘来威胁我公司的艺人。」
15
「楚酒?」裴小妹回头,见到来人震惊地唤了声。
气焰须臾消散不说,神色竟闪过一丝胆怯。
我玩味地舔了舔牙齿,高兴地大声喊人:「嫂子!」
随即,迈着欢乐的步伐,奔向站在门口的精英女性,一把抱住她,来个恶人先告状:「嫂子,你来得太是时候了,这姓裴的一来就骂我是绿茶b,可嚣张了!」
「许知诺,你血口喷人!」裴小妹不要脸地否认,还甩我一个黑锅。
我才不虚她,指着小花和张姐道:「她们刚才可都听到了。」
关键时刻,张姐从不掉链子,立刻搭话:「我作证,裴小姐说了那话。」
嫂子安抚地拍拍我的手,踏着 7 厘米的高跟鞋,优雅地走到裴小妹的身边,面色严肃地说:「裴小姐在外面行事如此不羁,不知令尊是否知晓。说来过几日,我正要去拜访裴先生。」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怕你?」裴小妹刚硬气一把,对上嫂子淡淡的目光,立刻又怂道,「我哥住院,想见许知诺,我只是来传个话,没想怎么样。」
哟呵,刚才还想跳起来打我,这会儿就是没想怎么样,欺软怕硬,变脸够快的。
嫂子挑眉瞧我,我立刻摇头表示不去。
「话既带到,裴小姐就请回吧。」嫂子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赶人的动作。
裴小妹抿抿唇,不甘心地瞅我眼,低头快步离开。
新晋小花瞄了下嫂子,怯怯叫道:「楚总。」
「你也走吧。」嫂子挥了挥手,眼神都没给到她。
小花颤颤巍巍地跑出去,追上裴小妹一起离开。
嫂子走到沙发旁坐下,冲我招手;「知知,过来。」
我屁颠屁颠地跑去给她倒了杯水,笑容甜美递给过去问:「嫂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哥呢?」
「他还要过几天。」嫂子喝口水,示意张姐也出去,拉着我坐下。
「嫂子,你把我们公司买下来了?」
不是说不信嫂子刚才的话,而是心中惊讶于这件事。
毕竟,之前听哥哥和嫂子讨论的近两年楚家项目规划,没说起过要进军娱乐圈。
「买了些股份。」嫂子慈爱地挽好我垂下的一楼头发,轻描淡写道,「如今你在公司也是有人撑腰的,不说横着走,也别让人欺负去。
「就刚才那样找茬的,不需多说,直接叫保安叉出去就是。」
不得不说,论牛还得是我嫂子。
「嫂子。」我心上触动,扑过去抱住她,真诚道,「你真好,我哥能娶你,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还是知知嘴甜,不像你哥那个木头。」嫂子捏捏我的脸,转而道,「不说他。你跟裴清如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到都要谈婚论嫁了,怎么裴清如突然跑去跟程锦绣订婚?」
谈婚论嫁?我跟裴清如都到这地步了?
16
我心中大惊,面上无波无澜说:「嫂子,我跟这个姓裴的已经毫无关系,我之前撞着脑袋,甚至都不记得他了。」
「撞到脑袋?我看看。」嫂子关注点明显搞错,紧张地摸着我脑袋问东问西,
我长话短说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她。
而此时,我才知道嫂子这时候回来,就是因为知道裴清如突如其来的订婚,怕我想不开,特意赶回来安慰我。
她知道我失忆,反而高兴地说,忘记也不错。
天下男人那么多,裴清如那块冰坨,不要也罢。
她给我介绍个更好的。
我笑呵呵地哄她:「嫂子介绍的必定是好的,那小妹就等着嫂子这个红娘牵姻缘线了。」
「小滑头。」嫂子刮了下我鼻子,说起过几天的楚家老爷子七十岁大寿,让我早点过去。
我自是满口答应。
嫂子本就是挤出时间来看望我,如今见我确实没事,约定好晚上吃饭,拿起水杯一饮而尽,起身出门。
离开前,她还在门外跟张姐聊了会儿。
我没去探究她们说了什么,心疼地捡起大水壶。
从裴小妹的敌视态度,我基本猜到自己以前跟裴清如在一起,怕是也受过不少挤对。
从我反驳时她的惊讶来看,我以前似乎并没有反抗过。甚至可能没有对她们的傲慢做出过回应。
为什么,这种找委屈受的事,根本不像我会做的。
被人无缘无故地敌视,受到谩骂和蔑视。
真是r了狗,难道我真的爱裴清如爱到卑微如泥?甘愿做个受气包?
一想到那画面,我已经火冒三丈,恨不得左勾拳右勾拳捶扁裴清如。
唉,这脑洞不开也罢。
张姐回来后,见我意志消沉地抱着个水壶缩在沙发里,奇怪地问道:「你今天大获全胜,怎么还没精打采的?」
「我以前......我是说,我跟裴清如谈恋爱时,今天裴小妹这种事经常发生吗?」我心有不解,独自思索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张姐顿了下,摇头道:「我没看你跟他家人相处。不过,以前每次去见他家人,你都乐乐呵呵的,看不出一丝不情愿和阴霾。」
「是吗?」我若有所思地喃喃。
心里对这话存疑,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不管失忆前如何,现在我是不会当受气包的。
「唉,真没想到你跟楚总竟是姑嫂,有这层关系在,还怕什么雪藏。就是埋雪地里,楚总也能给你挖出来。」
张姐坐在我身边忍不住感叹,望向我的眼神像是恶龙在看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币。
我吞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往旁移,心头飘过不祥的预感。
「知诺,你真是姐的福星。」张姐笑得温柔似水,慢慢抽出我怀里的水壶,握着我的手,感慨道,「别的艺人都靠经纪人带飞。而我张晓玲,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全靠你奶。」
「呵呵,张姐,你真是谦虚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手段。」
我刚客套两句,就听张姐拍着我手,继续道:「知诺,有这么好资源背景,你要不好好利用起来,是不是就太对不起楚总为你买的公司股票了?」
嗯?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儿呢?
道德绑架?
我憨笑道:「张姐的意思是?」
-本文来源自知乎《只是撞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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