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东西长约1000公里，位于甘肃省的西北部，阿拉善高原以南，祁连山以北，是一个呈北西—南东走向的狭长地带，因形似走廊、地处甘肃黄河以西而得名。这里自古以来便是连通东西方的重要通道，更是丝绸之路的黄金要道，几千年来，一代又一代的行者来回往复，承载着梦想与憧憬，在这里谱写出一曲曲文明的传奇。

2015年，曾有一部“现象级”纪录片讲述的便是在这条走廊上发生的故事。纪录片《河西走廊》共10集，以编年体的叙述方式，选取不同历史时期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和故事，讲述了从汉代至今，河西走廊在中国历史进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从政治、军事、文化、艺术、宗教等多角度呈现了河西走廊及其连接的中国西部的历史。影片以“使者”为题开篇，张骞、霍去病等历史人物接连登场，由此打开中国通往西方世界的大门，展开绵延两千多年的丝绸之路。

纪录片《河西走廊》一经上线播出，点击量便创造了当时的纪录片网络播放记录，中国纪录片网将其评为“2015年不容错过的10部纪录片”之一。2022年7月纪录片再度在央视九套重播，重播首日就出现收视高峰，高于2021年时段均值59%，时隔七年，风采仍不减当年。为此解读中国工作室制片人杨晓涵特地采访了纪录片制片人李东珅，请他谈谈背后的创作故事。

△纪录片《河西走廊》海报

问：当时是怎样的契机让您和团队想要制作这样一部纪录片？

李东坤：我是甘肃人，我的团队中也有几位来自甘肃，大家都有很浓的家乡情结和文化情怀，想要传播和推广西部文化，所以我们把镜头对准了广袤的甘肃乃至西部地区。季羡林先生曾说：“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这里有丰富的历史和多元的文化，也有非常多的故事，河西走廊就是一个有许多故事发生的地方，经过的人都值得我们永远去铭记和讲述。

△纪录片《河西走廊》剧照

问：《河西走廊》是一部主题宏大的历史纪录片，如何在讲好故事的同时又做到契合历史？

李东坤：两者并不冲突。我们近年来制作了多部历史文化类纪录片，形成了一套模式，分工明确、流程规范。在大部分类别的纪录片创作中，我们只需要编导做好前期调研工作，但是在面对历史文化类题材纪录片时，选题时间跨度大，我们会请学术顾问、相关领域专家制订详实的“学术本”来确保影片的权威性，我们邀请了敦煌研究院沙武田博士出任该片学术统筹。2013年上半年，专家团队撰写的40多万字“学术本”顺利出炉，这个“学术本”奠定了该片拍摄的基石。再经过总撰稿邓建永的抽丝剥茧，每一集的主线人物和故事逐一确立。我们把已知的史料和最新的研究成果充分整合，避免我们本身制作局限性，以确保内容更严谨、呈现度更高。

《河西走廊》放弃了通常纪录片大量采用学者专家访谈的模式，没有一个采访，没有纪实段落，我们的做法是将专家的观点、思想放在解说词里面，完全用解说与音画牵引，而不是直白地将访谈过程展示出来。恰恰是这样，制作出来的节目才让观众更容易理解、感知历史。

我们历时三年制作出《河西走廊》这部纪录片，为了呈现波澜壮阔的历史，团队辗转全国10个影视基地，一共拍摄了230场情景再现，时间跨越很大。涉及50余个需要设计形象的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置了60余个室内外场景，动用群众演员近千人次。就连道具细节，无论是涉及蒙文，还是葡萄牙文，都经过了精细翻译，把当时原文翻译的文字印到道具上，每个细节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问：不同于传统历史纪录片，《河西走廊》中使用了大量“情景再现”，对此，您和团队是如何考量的？

李东坤：情景再现是一个创作手段，是一种创作方法，而非创作目的。纵观世界纪录片发展史，“情景再现”已成为大家司空见惯的表现手段，特别是对于人文历史类纪录片的创作而言，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拍摄已经发生的事情，且这件事情再也无法复原，当然有很多种拍法，比如说可以展示遗迹遗物遗址，或者展示老照片等等。但是，只能这样吗？显然并不是。

随着创作手法的丰富多元，现如今历史类题材的纪录片借鉴了很多艺术门类的表达手法，比如动画、CG特效、情景剧、戏剧、说唱等等，观众的“胃口”仿佛也变得“刁钻”起来。关于《河西走廊》，其实我并不只想谈再现，因为我们今天再回过头来看，显然它的“情景再现”在今天来说已经不够高级，但跨越经典的音乐、华丽精美的空镜、包括对历史充满敬意的文本叙述，多种手段综合运用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作品，使得全片视觉层次丰富，让人身临其境。

△纪录片《河西走廊》剧照

英国纪录片运动创始人约翰·格里尔逊提出，纪录片是对事实的创造性处理。我国纪录片学者钟大年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提出：“纪实不是真实，纪实是一种美学风格，是一种与真实的关系。”因为“影像是已经被中介了的现实，在观众与现实世界之间，还存在着创作者、摄影机、再现的作用与方式等等因素。”也有学者认为：“纪录片实际上是对生活的一种转译，是创作者把他对生活的读解告诉观众。这一切都体现在编导的美学追求之中。”所以“好”的“情景再现”，应该能够营造“真实感”，它能使观众进入其中，以全新的视角解读“真实”，这也是我们希望在纪录片中呈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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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解读中国工作室综合部制片人 杨晓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