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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邮差-Tmca
2022年对于全世界，可能都是充满着重要变局的一年。而对于经历着旷古不遇震荡下的内娱，“怀旧”则成为了这一年里最为普遍的国民流行词。多位出道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港台音乐人，也纷纷选择在今年重出江湖，藉着一轮“回忆杀”热潮再次回到大众视野。
今日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可能是当年有着“平民天后”之称的徐怀钰跟老东家滚石唱片再续前缘！
1998年从滚石出道的徐怀钰，当年曾创下个人首张同名专辑百万销量纪录的奇迹，《我是女生》一曲更是风靡亚洲。从素人女孩到一夜成名，徐怀钰当年的出道也堪称传奇——当初还只有十多岁的她，只因在自家阳台哼唱了一首《为你我受冷风吹》，而被制作人翁孝良意外挖掘。
被引荐入滚石唱片之后，徐怀钰历经当时滚石唱片国语事业第二部经理姚凤群的打造，从电视广告曲、电影主题曲再到专门为其量身打造的青春少女小心思作品《飞起来》、《妙妙妙》《我是女生》，最终成为九十年代末至本世纪初国语歌坛最为炙热可热的少女偶像。
今年8月，徐怀钰为当年滚石唱片的前辈赵传在台北的演唱会做嘉宾——事隔多年的合作，勾起不少人的青春回忆，不少人也惊叹徐怀钰依然保持着十分良好状态。这次她重回滚石势必会为“怀旧回忆杀”的大热添一把火。
而徐怀钰重返滚石也再次印证今年华语乐坛乃至娱乐圈，“怀旧”都是一个贯穿全年的标志性关键词。
从上半年“乘风破浪”的王心凌到下半年“披荆斩棘”的苏有朋，全网最高热度综艺舞台的冠军都是这个世纪初的那些流行偶像。从腾讯视频号的崔健、罗大佑、周杰伦到抖音的刘德华、陈奕迅、孙燕姿，一个个话题刷屏的线上音乐会，主角也还是老一代的音乐巨星。
孙燕姿和罗大佑
像是在刚刚落幕的《披荆斩棘》总决赛里最终成团的任贤齐、杜德伟、张震岳等滚石黄金十年的老江湖，又或是今年复出红馆开唱的郑伊健、草蜢、陈慧琳等中国香港乐坛经典记忆，在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代烙印。
或者更明确一点，这一波“回忆杀”，更聚焦在1995-2005这个区间里。尤其是千禧年前后的这段时间里，集中了八零后到九零后至今都在普遍回顾的大量经典作品，造就了华语乐坛迄今最后的那段辉煌时光，也成就了像周杰伦、五月天、陈奕迅、孙燕姿、蔡依林等延续至今的，最后一代“全民意义层面”的偶像级巨星。
陈奕迅《孤勇者》
对于其时正处于象牙塔的80后，或是正处于青春期的90后，那都是一个他们记忆中的“黄金时代”。而2022年大众流行文化里的几个现象级关键词，譬如“刘耕宏女孩”“王心凌男孩”，其背后的主人公也正好都出自那个年代。
某种意义上，从年初的王心凌，到年底的徐怀钰，身上的气息也一样来自那十年。只不过，一个是中国台湾艾回的偶像派开山小公主，一个是滚石老堂口里最年轻的“天后”；一个风靡于2003-2005年，一个则风靡于1998-2000年。就连唱跳路线的气场，以及针对的市场受众，她们都是颇为相近的。
从上半年爆红的王心凌现象背后的数据，或者可以从中洞悉这批成长于千禧年左右的粉丝们，一脉相承的青春烙印。据相关指数显示，24—30岁、31—40岁两个年龄段的人群是王心凌在《乘风破浪3》里爆红最大的粉丝构成，其中女性粉丝占54%，男性粉丝占46%。
正是这批此前默不作声的八零后，带动着部分的九零后，开启了内娱“中青年流量”的新篇章。音乐流量上，《爱你》直接登顶QQ音乐飙升榜，排名前10 的歌曲王心凌占了9首；短视频传播上，在抖音仅“王心凌男孩”一个话题下的视频就有7亿次播放量；社交话题上，微博热搜前十中，与“王心凌”和《爱你》相关的词条占据8个。
中青年粉丝的影响力甚至延伸至证券市场上，在他们的大量购入下，“浪姐3”背后公司芒果超媒居然能在A股整体大跌的趋势下逆风上涨，19天涨幅32%，市值猛涨170亿，被戏称为“王心凌概念股”。王心凌本人更是连续接下电商“618甜心大使”代言与“金典”代言。
王心凌
从音乐平台、社交平台到短视频平台、乃至金融平台，以王心凌的重新爆火为标志，过去十年里在零零后饭圈文化氛围下“失语”的中青年，以“口号应援”“金钱投入”“社交展演”三大行为完成了对Z世代主导的饭圈文化之逆袭。但艾媒咨询CEO张毅对此并不意外，他表示“70后、80后有效网民用户有3.5亿左右，在整体网民中正是中坚力量”。
不管是千禧年前风靡一时的徐怀钰，还是千禧年后迷倒一片的王心凌，巅峰期都曾创下连续三张实体专辑唱片在亚洲范围内百万销量的上佳成绩，支撑她们这一奇迹的正是大部分的70后及一小部分80后群体。而像徐怀钰、王心凌这样的“学生情人“，其粉丝群体除了以上年龄阶层之外，则还有更大一部分的85-90后粉丝群，当年仍是普通中小学生，未有机会为偶像消费，他们却把这一份心理上的“债”一直留到了现在，藉着偶像们复出的机会，以“怀旧消费”的方式进行补偿。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80后-00后人数已超过6亿，占总人口的45.6%。80后人口高达2.23亿人，90后人口1.67亿人，而00后和10后整体人口，相比80后和90后，少了6000多万，未来20后人口还会进一步缩减。也就是说，由于相对占优的人口基数而又正当盛年，手握主流话语权的80后和90后未来仍将进一步影响流行文化及基于流行文化塑造的内容消费市场。
而根据中国青年报此前对调查对象九成为80后的数据显示，43.7%的人表示自己有时怀旧，37.5%的人经常怀旧。从不怀旧的只有1.5%。也就是说超过八成受访者都有着“怀旧”情结，而据大众点评的数据，单是今年儿童节期间，“童年怀旧”的搜索量环比就增长了126%，其中近九成为80、90后用户，而“怀旧套餐” 团购单量更是上涨了340%，可见中青年人的“怀旧消费力“有多么的旺盛。
回到音乐消费层面，一方面如前所述，一大批95年到05年区间的老歌手，爆火平台从当年线下的唱片店与演唱会换代到了线上的视频平台及流媒体平台——陈奕迅和孙燕姿今年在短视频平台的线上音乐会观看人次分别为1.2亿和2.4亿；周杰伦7月发布的新碟《最伟大的作品》，在四个音乐流媒体平台上的数字专辑销量已经超过了719万张，不仅打破了所有历史纪录，而且比第二三名的销量总和还要高。
另一方面，很多当年的老歌也在重新“复火“。今年9月底，全球最大音乐流媒体服务Spotify发布的数据显示，“自2020年以来的全球每周最佳歌曲排行榜中，老歌所占的份额增长了155%，截至2022年，几乎三分之一的排行榜歌曲都是老歌。” 行业研究机构MIDiA顾问克里斯·达克拉尔（Kriss Thakrar）认为，这跟流媒体用户的老龄化有关。“流媒体平台的受众正在变老，所以听音乐的习惯自然会偏向老歌。
相关调研显示，人发现新音乐的高峰年龄是 24 岁。大多数人到了 30 岁左右就不再主动接触新的音乐风格，大概 60% 的成年人只会循环播放自己爱过的音乐。有鉴于此，多个流媒体平台和音乐平台先后推出了像“恋恋记事簿”、“青春重置计划”、“滚石撞乐队！40团拼经典”一系列经典老歌翻唱企划，甚至连短视频平台也以“话题+音乐”的形式推出老歌复古主题的音乐计划。但推波助澜最甚者莫过于综艺，像是重新掀起多首港乐经典老歌翻唱热潮的《声生不息》，又或是”浪姐3“的《爱你》和”披哥2“的《伤心太平洋》。
任贤齐
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和徐怀钰的《我是女生》当初都是滚石唱片在1998年最为成功的得意之作。时隔24年后的老歌仍能于线上翻红，“滚石40年“的重点更放到了时下年轻人关注的流媒体平台及乐队文化跨界合作的老歌翻新企划”滚石撞乐队“身上，这也意味着像滚石唱片这样的老牌传统唱片公司已经开始意识到老歌在当今数字平台中的价值，同时平台本身，更意外地发现老歌吸引的不仅是中年人，还有更年轻的群体。就像MIDiA顾问达克拉尔在分析Spotify的数据时也表示，如今的年轻听众同样倾向于听老歌。
今年6月23日，有着中国最年轻用户群体的内容社区B站发布首份站内音乐生态报告，报告显示过去一年B站的“怀旧向”音乐盘点内容播放量增长156%，相关投稿量增长193%。而根据QM数据显示，B站用户的平均年龄是22.8岁，其中86%的用户在35岁以下。也就是说，在这批中国互联网用户群里最年轻的群体里面，“怀旧“同样是他们的音乐内容库上最重要的标签之一。
基于怀旧情结的音乐偏好甚至反映到了带有复古元素的实体消费上。RIAA数据显示，黑胶唱片的销量已经连续15年保持了增长。2022年上半年黑胶唱片收入不仅增长了22%，达到5.7亿美元，其在实体市场的份额更从68%增加到73%。谁也没有想到，黑胶唱片这一历史最为悠久的音乐载体，会在时下这代年轻人对“复古“”怀旧“的追捧下，来了个逆袭。就如OREO副总裁贾斯汀帕内尔 （Justin Parnell）所说的，“怀旧为消费者创造了一种舒适的感受，已被证明是一种有效的营销策略，尤其是针对千禧一代和 Z 世代（即90后与00后群体）。”
固然，千禧年前后（95年-05年）这个被称为“神仙打架“的这十年，称得上华语乐坛乃至大众流行文化史上最为蓬勃盛放的黄金时代之一，期间涌现的众多音乐人和作品，至今亦有着不少值得后人细细回味之处，但这并不仅仅是当下从70后至00后都在普遍”怀旧“的理由。
“怀旧”最重要的深层原因，在于大众希冀透过对昔日美好的回忆，来抵御一切关于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就像齐格蒙特·鲍曼在《怀旧的乌托邦》中所写的“眼下全球都在流行这种怀旧病，越来越多的人渴望总有一种集体利益的共同体情感，渴望在一个碎片化的世界中获得一种连续性。这种流行病是身处生活与历史加速剧变的时代中的人们的一种防御机制。”尤其在全球疫情动荡不安的当下，怀旧更是在寻找一种群体性情绪，在飘荡中握住确定性、安全感和归属感。
研究表明，人处于相对消极的情绪时，更容易陷入怀旧，回忆“情绪安全期”的往事。而藉着聆听音乐这一媒介进行怀旧，更容易产生这样一种安全感。据《音频产品使用现状调研报告2021》结果显示，聆听音乐有助于提升人们的整体幸福感。自疫情发生以来，有65%的受访者表示在聆听音乐时感到慰藉。
不是每一代人都经历过李雷、韩梅梅和诺基亚的那个时空，但每一代人，都会经历过一边在教室里偷偷听歌，一边眺望窗外的那个夏天。“回忆杀”不仅是音乐本身所带来的，也是由基于音乐连结的心灵慰籍与社交属性所推动的。不管是周杰伦的专辑，或是陈奕迅的直播，甚至是罗大佑的数字黑胶，人们只是渴望透过一种集体回忆，在碎片化的时代中获得连接，让暂时居家的生活不再孤独。
怀旧是情感、记忆、媒介与时间的巧妙交织。就像对学生时代的怀旧能可以成为当下成年人内心的“避风港”，不管是从《我是女生》MV里记录下来的当年各种校园生活影像，或是重新穿起白色校服裙的王心凌唱跳时，所勾起的那种种“回忆杀“片段，那既是80后们曾经的青春，也是00后们将逝的青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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