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剧本中心 2018-12-06 14:33:53
横店影视剧本中心
2016年有一部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纪录片,以B站为据点引爆了网络。它就是革新了中国年轻人对纪录片已有概念的《我在故宫修文物》 。今年初冬的周末,在清华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我们见到了《我在故宫修文物》的导演叶君老师。不同于这部片子引起的巨大热潮,叶君导演对于广大观众来说,是一位非常低调神秘的幕后英雄,相比于一位纪录片的塑造者,叶导更像是一位探求事物本真的学者。
一、关于叶君导演——“我是一个影视行业的游离者”
编:虽然很多观众非常喜欢《我在故宫修文物》这部纪录片,但是对于咱们幕后的创作者们还不太了解,您可以简单和我们的读者与观众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叶: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现在是“失业”状态,加引号的“失业”(笑)。影视业对我来说是一个游离的状态。说我是影视业的朋友圈的朋友圈,可能会合理一点。其实我不是学影视专业的,我本科是清华大学的新闻系。相比于看电影电视,我更喜欢看书,经常去三联书店、万圣书园。
二、关于《我在故宫修文物》——“过程非常艰辛”
编:既然您说您不是影视专业的,那么您进入《我在故宫修文物》这个项目的契机是什么呢?
叶:我曾经在2011年的《故宫100》剧组做过分集导演,徐欢老师是《故宫100》的总导演(也是第一部《故宫》的总导演之一),她是《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监制,《我在故宫修文物》的制片人是雷建军老师,他们知道我平时喜欢工艺美术。
编:您能和我们分享当时拍摄时的感受吗?
叶:累,因为它是一个很少的钱、很少的人、很短的时间赶工赶出来的片子。整个拍摄过程非常艰苦,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做完之后留下一身伤病。大家应该有一些感觉吧,这几年的影视作品,要想超过70分,得到消费者的认可和喜爱,幕后都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这个项目也是如此,非常少的主创班底,非常短的时间然后还要交出满意的答卷,就相当于一场艰苦的对垒战争,让你带几十个人去打几万人,你怎么排兵布阵?这个项目后来就变成了自己编自己剪,然后自己找音乐自己写解说词,真的是每个音乐都自己找。其实国产片的生产能力还是不强的,我们“做行活儿”的很多,能做尖端产品的还是少之又少。大家身处行业中都想让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但真要作出精品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历史上欠债太多,要经历阵痛。
编:剧组的进程是怎么样的状况呢?
叶:因为人少,最少的时候一个人,最多的时候也才七个人,常态是五个人,跟十二个工艺组。四月份进去十月份就交片,十月份就是故宫院庆,连拍带剪只有半年的时间,很多剧情片都拍不了这么快。
编:那拍摄现场声音是怎样收录的呢?
叶:就用机头收音,好在很多场景都窝在一个屋子里,出去的话环境就乱一点,摄影助理就帮着录音。
编:观众都很喜爱《我在故宫修文物》里喂猫、打杏的日常片段,这些细节您是怎样发现的呢?
叶:因为他们自己就有啊。可以说这些场景都是故宫的常态,因此随时可以提取素材。
编:所以关于摄制纪录片,您有哪些心得可以和我们分享呢?
叶:其实我的生活消费中纪录片占不到什么比例,动画片科幻片的比例稍高。可以说我是工艺美术的爱好者,但真谈不上是纪录片或者电影爱好者。
我是内容消费者和生产者,什么做的好就去消费什么,也什么都会去试。不用给我贴纪录片标签,修文物这个片子我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其实调动了大量跟纪录片完全无关的东西,比如英剧黑镜,美剧生活大爆炸,日本职场剧,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文学中的唐诗宋词水浒传等......哲学中关于人的存在、永恒与短暂、死物与生命等命题的探讨,并且是放到了历史坐标轴中去看。
其实根本就不是后来有些研究文章说的纪录片年轻化,而是正常化,按照国际通行的方法做,正视人性的常态需求。可以想想安徒生童话几百年了小孩还愿意看,海底两万里也是,其实没用到什么新东西。研究者只是看到浅层次的表象。
最近BBC上了一个拍动物叫《王朝》,动物版的权力的游戏,人类社会的这些事情,跟动物社会也很像。
三、关于未来的工作——“我想做的都和我小时候爱看的东西有关”
编:您未来想做怎样的片子呢?
叶:有时候会跟同学开玩笑叫我叶作家,还是会把写几本书放在第一位,儿童读物、动画片、科幻片、建筑题材的纪录片都可以……你知道《如果国宝会说话》吧,去做过一集样片,取了片名,这就是跟人类文明史、科技史有关。我也会跟学哲学的同学聊,说可不可以出一本《哲学关我什么事》,这类的事情也可以做。
编:在您的成长经历中,有什么作品是对您现在的创作有影响的吗?
叶:我回顾我从小到大真正对我产生影响的是《灌篮高手》《七龙珠》《机器猫》《海尔兄弟》《黑猫警长》等动画片。其实想想看,90年代的小朋友接触的动画片都还是挺好的,都是质量可以保证的。我觉得漫威其实没有日本、欧洲的动画片做得好,因为美国的东西有一种套路化,特别严重,因为他要求一个商业最大覆盖量。我还想做的有职场剧,其实《我在故宫修文物》就是披着故宫外壳的职场剧(笑)。
四、关于电影行业未来的趋势——“用更宏观的视角看”
编:今年新的几部电影《我不是药神》《一出好戏》等等,上映了很多口碑票房俱佳的影片,感觉原来资本带来的泡沫在沉淀,好作品在慢慢出头。
叶:有这个趋势。不过还有一个趋势,不能光在这个行业里头看问题,还应该用一个更宏观的视角看,现代人其实他娱乐方式多了,也对现在的电影院有了很大的冲击,中国虽然在过去这些年的影视行业发展迅猛,其实相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是延迟发展了,这几年开始更趋于理性化,正常来说在全世界范围都是差不多的趋势。以前是没有那么多娱乐方式,现在娱乐方式太多了,其实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的真正竞争者不是相互之间,而是其他生活方式,比如基础设施建设,开个吉普车越野车,坐个高铁,就出去玩了。
五、关于互联网——“现在发生的是工业4.0”
编:说到网络电影,您有怎样的理解呢?
叶:很正常,我们小时候看的《新世纪福音战士》《机动警察》都会出个OVA(DVD,蓝光光盘)版本,就是在电视台放的时候限制比较多,但是如果你用OVA版本可以做一点实验性的尝试,这很正常啊,就是技术更新必然出现的场景。人们老觉得短片不好听,网络电影不好听,其实还是思维观念的问题。如果从一个科技史的角度考虑,人类文明史的角度这个很正常,换了一个地方装酒嘛。
编:所以在网络电影这方面,您觉得还有很大发展空间。
叶:现在有个事很有意思,比如说快手抖音,大家都享受到了技术的变革,可以发出声音了。中国现在做短视频的公司好像有2.5万家,数字还在涨。
从科技史的角度讲电影是工业2.0的产物,现在发生的是工业4.0。没有学过电影电视的人,反而还有各自的好处吧,就是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笑)。
以前都要求出来的东西必须是标准普通话,现在有个趋向,喜欢用方言,很搞笑。其实这就是去中心化。
六、关于新的影视模式——“中国传统文化如何做现代化传承,这是一个哲学命题”
编:您觉得对于我们现在做内容,有没有好的建议呢?
叶:我觉得做网络短片也是一个挺好的尝试,《我在故宫修文物》,其实就借鉴过英剧《黑镜》,1季只做三集,每集50分钟,单看就是一个短电影,其实就是系列的电影短片,不说看不出来吧。披着故宫外壳的职业剧。它又有点像生活大爆炸,又结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特点,里头既有传统也有现代。
编:您说的特别对,这个也是我们做影视人陆续要思考的问题。
叶:对的,中国传统文化如何做现代化趣味处理,这是一个哲学命题,清朝张之洞他们意识到,提出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个“体用之争”持续到现在。
七、结语——“崇尚科学、探究真相”
编:请您给现在正在努力创作、在影视行业奋斗挣扎或者想走进影视行业的年轻人一点寄语。
叶:我其实不太赞同现在铺天盖地说要有导演梦,人还是要找到自己适合什么,先要确保方向正确,如果做一个自己不适合的东西就很痛苦,不论对自己、还是对社会都是资源浪费,这是一个哲学道理嘛。最好的是把它当业余爱好。
我对自己的定位不是一个导演,我对这个行业认同感没有那么强,还是叫叶作家吧,可能也不是一个作家(笑)。我比较喜欢用科学探索的精神对待世界,有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看的东西,有可能是因为我在一个崇尚科学精神的学校上的文科,科学探索、探究真相,《柯南》说“真相只有一个”,喜欢用这种态度生活。
叶君把自己的爱好与未来的事业方向分门别类地写了下来,包括职场剧、儿童读物、动画片、科幻片、工艺美术、建筑等等。
“多看书多运动,看杂七杂八的书。”
——叶君寄语
叶导是一位用科学真诚的态度对待创作的学者,博览群书令他可以站在更高更全面的视角与格局去看待现在的影视行业。我们现在的影视工业还需要进步与发展,而影视行业无疑与互联网的崛起联系日益紧密。叶导的这些观点为我们提示了影视行业的未来与方向。
撰文:董彦希
编辑:任天予、董彦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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