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天津大岛酒楼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相声名家常宝霆、余长敏结婚60年(钻石婚)的庆典活动正在这里隆重举行。
满头白发的苏文茂来得最早,他进门就拱手施礼:“三爹、三婶,给您道喜了。”
常宝霆是呵呵一笑:“同喜、同喜!”
在庆典活动中,相声同行纷纷上台发言,向常宝霆夫妇表达敬意,祝贺他们的钻石婚。
苏文茂在发言中说:“我和三爹同岁,我们从10几岁就在一起,所以我最有发言权。刚刚大家都在夸常宝霆德艺双馨,而我只看他一点:我三爹这个人啊,一辈子没换过搭档,一辈子没换过媳妇!”
苏文茂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寓意深刻,获得了在座所有人的掌声。
常宝霆
常宝霆(1929—2015年),满族,出生于北京。常宝霆是常连安的第三个儿子,是常连安的第二个妻子赫淑青生的第一个儿子,艺名“三蘑菇”。
常宝霆天资聪颖,长得还漂亮,从小就跟随父亲常连安、大哥常宝堃学相声。
1938年,9岁的常宝霆就在父亲和大哥的带领下,登上了当时天津最好的曲艺园子“小梨园”。
父子三人站在台上,“小蘑菇”常宝堃先把弟弟常宝霆介绍给了台下的观众,常宝霆剃光了的小脑袋又圆又逗,再加上9岁的常宝霆非常漂亮精神,还向观众点头作揖,所以大家是一边乐一边鼓掌。
第一次登台的常宝霆一点也不紧张,常连安冲常宝霆问了一句:“你跟着上来,你会说相声吗?”
这句是在家溜活时没有的词,没想到常宝霆收敛了笑容,瞪着大眼,一本正经地回道:“不会说我干嘛来了?!”
常连安是喜出望外,观众也是拍手叫好。
就这样,首次登台表演的常宝霆就征服了观众,从那以后,“三蘑菇”的艺名就传开了:“小蘑菇家又出了一个“三蘑菇”,好!是说相声的料。”
常宝堃和常宝霆
常连安接着就把常宝霆安排在北京启明茶社说相声,并亲自为常宝霆“量活”。
常宝霆进步飞快,在三年内就掌握了80多个段子,说学逗唱是样样俱佳,尤其是“柳活”,学谁像谁。
常宝霆很快就火了,11岁就在启明茶社拿整份儿的钱。
常宝霆12岁那年,在父亲的安排下拜到相声名家郭荣起门下,成了中国相声第六代传人,为“宝”字辈。
名师出高徒,在郭荣起的精心调教下,常宝霆的相声技艺是更上一层楼。
常宝霆不但在启明茶社顶场演出,还经常应邀到其它园子演出,有时还要出堂会、录唱片、演电影。
常宝霆13岁就成了京、津两地有名的相声艺人。
常宝霆一直和父亲搭档,随着常宝霆的慢慢长大,常连安决定给他换个搭档。
相声圈的人都知道“常四爷”常连安是慧眼识英雄,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常连安为大儿子常宝堃找了一个搭档赵佩茹,为二儿子常宝霖找了一个搭档郭荣起。
那常连安会让谁给常宝霆“量活”呢?这个人就是白全福。
白全福
白全福(1919—1993年),北京人。白全福出生于艺人世家,他的爷爷是第二代“天桥八大怪”之一的“云里飞”白庆林,他的父亲是第三代“天桥八大怪”之首的“小云里飞”白宝山。
白全福7岁丧母,所以他从小就跟随父亲在天桥学唱“滑稽二黄”,随后又向二叔白宝亭学相声。
白全福18岁拜相声前辈于俊波为师,成为中国相声第六代传人,为“宝”字辈。白全福出师后与罗荣寿、郭全宝在济南说相声,1942年回到北京。
常连安看到白全福成熟稳重,台风正派,非常适合为年轻气盛的常宝霆“量活”,所以当即就向白全福发出邀请。
白全福非常喜欢常宝霆,同时也觉得启明茶社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相声场子,所以是一口答应。
常连安在宴席上,让常宝霆先喊了一声“白三哥”,然后自己笑着对白全福说:“今后“三蘑菇”还得请您白三哥多多照应。”
白全福赶紧躬身施礼:“常四爷,您可不能这么客气!”
13岁的常宝霆看着23岁的白全福笑了:“白三哥,咱俩都是三哥,倒是挺合适的。”
常宝霆、白全福
从1942年开始,到1993年白全福因病去世,除了十年浩劫时期白全福不能登台,常宝霆、白全福合作了40多年。
常宝霆和白全福在几十年的合作当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里面既有白全福的厚道,更有常宝霆的真心。
每年大年初一九点,常宝霆总会准时出现在白家,看望白三哥、白三嫂,给他们拜年,这一习惯坚持了近50年。
白全福最信任的人就是常宝霆。白全福没有什么文化,也不会算账,曲艺团的孩子经常逗白全福:“白大爷,您得交钱了……”
白全福只有一句话:“我听宝霆的。”
没有常宝霆的话,谁也甭想从白全福那里骗钱买吃买喝。
白全福晚年耳朵聋了,好多人都劝常宝霆换个搭档。
常宝霆是态度坚决:“不能换!白三哥那么热爱舞台,舞台就是他的命啊!”
虽然白全福耳朵聋了,可他们凭借几十年的默契,照样在台上表演,没有出一点差错。
常宝霆、白全福
1987年,曲艺团赴美演出前,又有人劝说常宝霆:“白先生的身体不好,耳朵又聋了,还是不让他去吧?”
常宝霆依然是态度坚决:“没问题!我照顾他,有事我负责!”
2012年,常宝霆荣获全国曲艺牡丹奖“终身成就奖”,面对现场和全国的电视观众,常宝霆说:“这一刻我最思念的就是我的搭档白全福先生……”
常连安作为常家的大家长,他看人的眼光非常独到,令人叹为观止。
常连安几个儿子说相声的搭档都是常连安亲自选定的,他们配合默契,表演精湛,在当时都是非常有名气的组合。
常家几个“蘑菇”的媳妇也都是常连安安排的包办婚姻,却都是天作之合,幸福美满,这就非常难得了。
常连安为“蘑菇”选媳妇有三个标准:一是不能是唱戏的、唱曲儿的,因为作艺太辛苦,唱红了又容易受欺负;二是要长得漂亮,三还得有点文化。
常宝霆18岁的时候,常连安就张罗着给他找媳妇,后来经人介绍,相中了余长敏。
余长敏是浙江人,她的祖父、父亲都在北京行医,她母亲是北京人,正黄旗,出身书香门第。余长敏读过书,人又长得漂亮,家境也不错。
常宝霆、余长敏夫妇
1947年,常连安在同一天,为两个儿子同时举办了婚礼:18岁的常宝霆迎娶16岁的余长敏,17岁的常宝华迎娶17岁的傅天真。
两位新郎官头戴礼帽身着长衫,胸前佩戴大红花,两位新娘子更是身穿礼服,美艳动人。
侯宝林和夫人王雅兰不但亲自到场祝贺,王雅兰还为两位新娘子担任了“娶亲太太”。
常宝霆从18岁结婚,到2015年去世,他和夫人余长敏携手相伴了68年,他们风雨同舟,相濡以沫。
常宝霆和余长敏生育了7个子女,五男二女。
常宝霆全家福
常宝霆朋友多,再加上热情好客,所以他经常在家请客吃饭。余长敏出生于书香门第,还是独生女,所以原来并不会做饭。为了常宝霆的请客,余长敏买了好几本菜谱照着做,天长日久,余长敏竟然会烧一手好菜了。
余长敏非常随合,也轻易不会发脾气,所以教育子女的事,常宝霆都是毫无怨言地大包大揽。
常宝霆对待岳父岳母更是像亲儿子一样。余长敏的父母没有工资收入,所以他们吃饭、穿衣、日用、看病住院的一切费用都由常宝霆负责。余长敏的父母到八九十岁去世时,后事都是常宝霆操持的。
常宝霆先生一辈子没换搭档,确实难能可贵,也凸现了常宝霆先生的艺德和人品。
(主要参考资料:孙福海、常贵芹著《永不落幕的相声大师——常宝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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