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科幻世界》最后一期,就是世纪之交的那一期,封面是一个在科幻的跑道上奔向未来的女宇航员,预言了中国科幻在新世纪的崛起和辉煌。而如今我们可以看到,当年的美好预言,在今年的成都实现了!”
10月18日,世界科幻大会在成都拉开帷幕,对凭借《还魂》入围2023雨果奖“最佳短篇小说”的“80后”科幻作家任青而言,这是见证中国科幻一路走来的盛会。
任青是如何理解科幻的?在接受成都日报锦观新闻专访时,他表示,科学作为时代的前沿,对未来具有一定的预测性,而科幻就是这种预测性的集中展现,在科学逻辑的基础上延展技术、预言未来、猜想人性,直至上升到文学艺术和哲学高度。
科幻是造梦的机器
每一篇科幻小说都预示着一种未来
任青的科幻之路,是从《科幻世界》开启的。
1999年,《科幻世界》押中高考作文题“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成功吸引很多学生开始阅读这本杂志,任青的堂姐是其中之一,11岁的他开始好奇地跟着翻看。虽然对科幻小说的内容懵懵懂懂,但《科幻世界》每一期不同元素的封面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外星移民、未来生物、机器生命、外星动物……对那个时代、那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带来了心灵的震撼。
“简直是受到了新世界的洗礼,打开了未来的大门,我开始爱上科幻。”任青说。
自此以后,任青生命中的科幻大幕被正式拉开,越来越多的科幻作品走进他的世界并产生影响。正是从一部部科幻作品中,任青深深“认识”到科幻。在他看来,科幻是造梦的机器,每一篇科幻小说都预示着一种未来,“就像五光十色的梦,给人带来不可思议的新奇体验,这就是科幻最原始的魅力,也是科幻受人喜爱的原因。”
任青说,科幻并非完全虚构或架空的东西,更像是一种“或然现实主义”,是结合当下的语境,去发现、推演、讨论和解决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因为科技和社会的不断发展,科幻其实是常写常新的,好的科幻作品永远不会成为无源之水,这是科幻的优势,也是写好科幻小说的‘门槛’。而科幻对于未来问题的研究,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哺了社会,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自身、认识未来。”
基于技术与幻想的讨论
完全可以映射进未来的现实
在距离开始科幻创作1000多天后,任青回想起最初的提笔,用了觉醒、瞬间、领悟这样的词语。“可能只需一个火花,就会点燃压抑多年的莽原。”而立之年的任青突然意识到,对于一件真心热爱的事,如果不去努力尝试,不去完成它,到了垂暮之年一定会后悔和自责。
创作过程中,任青尝试过很多主题,但一直对赛博朋克、人工智能、梦境以及脑科学领域较为偏爱。他认为,在未来,脑科学一定是新技术的重要发展方向,人类还没有破解意识之谜之前大脑的秘密就像深海一样,这些基于技术与幻想的讨论完全可以映射进未来的现实。
《还魂》正是在这样的妙想天开中“诞生”。
“这篇故事最初的灵感来源于窗外一棵大树。那天我正在敲一个短稿,却直愣愣地看了大树十几分钟。”在他出神的遐想中,那些藏在树丛中的生命仿佛在经历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惊恐的昆虫和鸟类、碎枝与茎脉撞在纱窗上,又被树的波浪带走,生出许多动听的杂音。”
任青开始思考:对于人来说,突如其来的战争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用了大概两周时间写出《还魂》,也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战争也许和送别是一样的,亲人逝去的时候,人的内心会非常平静,以至于产生麻木感,等到过些日子,在一个偶发的时刻,你突然想到他(她)真的不在了,彻骨的悲恸才会席卷而来。而战争中,所有的创伤也是应激过后才出现的。
战争的复杂性,正是人的复杂性。在任青看来,战争的存在,就像对短暂生命的永恒嘲讽——是被它伤害的人,亲手创制了它。另一方面,科技发展与“死亡”并不相悖,它无法改变人生的终点,人们即便走过了不同的旅程,最终也殊途同归。
期待成都真正在科幻领域
培育大市场、做成大产业
如任青一样,正是人类自身的好奇心和创新的冲动,使得每个个体独一无二的创造力成为小说打动人心的保证,在科幻的天地里百花齐放,各展其芳,也让越来越多的中国科幻作品脱颖而出。
“我和曾经参加过多届世界科幻大会的朋友聊过,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中国科幻,目前是世界科幻大舞台中最具活力的一股力量。”任青说,从作者的年龄构成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中国拥有很多的‘90后’‘00后’年轻作者,说明科幻这个创作领域在中国是受到认可的,也受到年轻人欢迎,未来会后劲十足。此外,中国科幻创作的主题也在越来越丰富,对于前沿技术的思考、领悟、运用上都有属于东方元素的亮点和精妙之处,“总之,这里是一片希望的蓝海。”
谈及如何在世界的舞台上更好地唱响中国科幻的声音,任青希望在青少年科幻创作、培育青少年想象力等方面进一步发力,为他们提供质量更好、更符合青少年阅读特点的科幻读物。另一方面,社会、家长和学校也要呵护科幻阅读的幼苗,让阅读和思考的习惯更好地传承下去,有了良性的阅读环境就有了诞生下一代科幻作者的土壤。
此次世界科幻大会在成都召开,无疑正全力推动着本土科幻与世界科幻交流互鉴。
“成都是‘中国科幻之都’,伴随着世界科幻大会的召开,毫无疑问已跻身世界科幻名城,这里有一流的科幻场馆设施,有全球发行量最大的科幻杂志,有最专业的科幻从业人员,也有最可爱的幻迷群体。”任青期待,未来可以看到成都在科幻文学、科幻影视、科幻教育、科幻衍生品全产业链上的崛起和完备,真正在科幻领域培育大市场、做成大产业。
值得一提的是,任青目前也在尝试古蜀文化、三国文化等与科幻结合的相关题材创作,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崭新的幻想体验。
成都日报锦观新闻 记者 吴怡霏 供图 受访者 责任编辑 何齐铁 编辑 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