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新闻记者 李昌  特约撰稿人 邱祎

只用了10天，一身宽大复古西装，复古滤镜，梳着大背头，一声沧桑嗓音的郭有才成为抖音缔造的又一个“神”。

5月10日，郭有才的粉丝不过30多万，因一首《诺言》爆火之后，此后几乎以每天100万粉丝的幅度增长，15天就涨粉超千万。这位25岁的青年撩动了众多网友的心弦，也给菏泽南站这个很多人没听过的小站带来了滔天的流量，更把菏泽推到了网红城市的“顶流”。

郭有才走红之后的几天时间，菏泽南站挤满了“一亿网红”，一度导致现场直播网络卡顿。被流量裹挟而来的网红们，都希望自己是下一个有才。一些主播为博眼球甚至装扮怪异、言语低俗，丑态百出，不少网友吐槽菏泽南站前“群魔乱舞”。多方压力下，官方最终叫停了菏泽南站的网红直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站经历魔幻般的喧嚣后又恢复了平静，但郭有才的走红以及由此引发争议和讨论却并未结束。

“泼天流量”下的人和城

五月，众多网红围绕着菏泽南站兴起直播风暴。这一切还要源于一个人的爆火——郭有才。

靠一首翻唱歌曲《诺言》，“菏泽树哥”郭有才迅速走红，草根的人设、复古风的打扮、沧桑的嗓音、深沉的感情，混合到一起产生了一种热爱与坚持的情绪价值，素人一夜爆火的故事再次在互联网上演。

15天时间，郭有才粉丝数涨了一千多万，截至发稿，郭有才抖音粉丝数达1268.3万，翻唱代表作《诺言》点赞量超过317.7万。直播间场场在线人数“10万+”。“520”当天，他求婚相恋多年女友的直播在线人数更是破百万，成了“现象级”网红。

出生于1999年的郭有才，是一名普通的农村娃，10岁时母亲去世，由于家庭贫穷早早辍学打工。他不是专业的歌手，平时以烧烤为生，唱歌只是他的爱好。没钱上专业的音乐学校，他便购买教程自学唱歌。一边追求梦想，一边为生计打拼是他的常态。

在专家看来，郭有才的爆火，多少是平台制造热点和资本寻找增长点的结果，郭有才朴实无华、历尽沧桑的形象和每天在停运的菏泽南站广场直播唱歌，坚守梦想的经历，很有制造话题的基础，恰好成了他们选中的对象。

而不少打赏郭有才的网友则表示，郭有才身上有每一个普通人的影子，让人看到了努力成长以及对梦想的坚持。他的歌声跟专业歌手比起来可能并不出色，但这恰恰是万千普通人自娱自乐的本色，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郭有才疯狂吸粉的同时也带火了家乡菏泽。前几年，以“大衣哥”朱之文、宇宙的中心——菏泽曹县而逐渐进入大众视野。这次，郭有才以一己之力带动菏泽成为继哈尔滨、天水之后的又一网红文旅城市，吸引了大量粉丝和关注者的同时，也带来了广泛的商机。

菏泽南站公布的数据显示，5月10日—20日，菏泽南站日旅客已经突破30万，5月14日，菏泽南站接待旅客98万人次。大客流也为当地的电商、旅游、餐饮等相关产业带来了更多的商机和机会。抖音生活服务数据显示，5月10日至5月12日，菏泽的抖音生活服务订单同比去年增长215%。其中酒旅订单环比5月7日至9日增长80%，同比增长超6倍，餐饮、休闲娱乐订单均同比增长超2倍。

畸形的流量狂欢和网红经济

从以往爆火网红的经历来看，暴风眼中的那个人，往往是经不起深扒的，在享受流量红利的同时，也往往容易被流量反噬。

郭有才爆火后的几天，关于他“卖惨”、“早就住上了大房子”、“去年就带女朋友去泰国旅游”、“全是资本操作的结果”等等各类言论甚嚣尘上，充斥着互联网的各个角落。郭有才被北大破格录取的谣言更是大行其道，以至于北大躺着“中枪”，被一些网友质疑“著名大学急功近利”、“北大也想蹭一把网红的流量”。

知名博主李雨禅爆料，郭有才的女朋友苏畅不仅戴4万元名表，系LV围巾，化妆品都是雅诗兰黛、兰蔻、娇韵诗等高端系列，此外，郭有才还送她送价值30多万的特斯拉。这位博主还称郭有才并非真正的草根出身，其曾在2023年注册了一家注册资金为300万的传媒公司——山东郭中道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在今年4月被注销了。

为了从郭有才“泼天”的流量中分一杯羹，最近半个月，数以万计的网红从全国各地赶到菏泽南站，网红主播们纷纷占领高处，有的站在挖掘机上跳舞，有人把自己卡在栏杆上拍摄，更多的网红于镜头前搔首弄姿、疯狂表演，或奇装异服唇齿翻飞，或旁若无人装丑扮傻……场景之怪诞低俗，让线上线下的网友大呼“尴尬”。

最初连夜在菏泽南站附近铺路、加基站、安排公厕、免费送水和大锅菜，希望让个人流量变城市留量的菏泽当地相关部门，也很快被流量所困扰，在一片乌烟瘴气和吐槽声中，不得不按下“暂停键”。

5月20日，菏泽南站发布公告：“鉴于2024年5-7月份春季高考、夏季高考、中考等考试比较集中，且菏泽南站附近学校设有考点。为给广大考生营造良好的学习、生活和考试环境，菏泽南站将不再举办各类文娱活动。”

选择主动“退烧”的菏泽南站，给霸盘当地连续数日的魔性直播下了红牌，也传递出拒绝恶俗流量的态度。专家表示，菏泽官方的及时转向，体现了当地在热潮涌来之际不随波逐流的清醒。不是所有的“泼天流量”都值得地方去接，有些流量能提升地方形象，有些则可能是毁形象。网红们的集体搞怪扮丑，很难给菏泽上分，反而可能会将菏泽拖进审丑螺旋的辐射圈内。

直播间翻唱再引版权争议

在舆论对直播圈乱象、畸形的流量狂欢和网红经济给年轻人带来的负面影响、“毒流量”背后的真相是什么等话题进行热议的同时，也将直播间翻唱引发的版权争议再次摆上了台面。

郭有才走红后，一些网友提出翻唱版权的质疑：他在直播时由粉丝点歌随即演唱，直播间打赏不断，这些歌曲是否有版权方的授权？一旦版权方出面追究，郭有才是否无法直播？

郭有才本人并非创作歌手，而是翻唱他人作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诺言》，原唱是中国台湾省女歌手李翊君。网友们表示，在郭有才发布的《诺言》MV中并未注明原唱者以及词曲作者，而凭借这首歌曲，郭有才在直播间内接受大量打赏，实际上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翻唱行为，有侵权的可能。

不仅仅是郭有才，目前有大量主播以网络直播的形式，基于原告享有著作权的歌曲进行表演，其中不少还有不少靠此赚钱，这种已是见司空见惯的传播形式是否涉嫌侵权，网红主播和直播平台需要注意哪些法律风险，这些问题也随着郭有才的走红，成为近期舆论议论的焦点。

对此，北京京都律师事务所律师陈枝辉表示，版权又叫著作权。一首歌曲版权，包括了歌词版权、歌曲版权、编曲版权、录音制作者权、录像制作者权、表演者权，MV还涉及导演权。通常越往后端，前面的权利越集中约定。一首歌曲版权，根据前述权利约定情况，相关权利人可以依法依约行使。比如，词作者仅特定非排他性专有授权情况下，是可以自己名义要求其他非授权主体禁止改编或演唱的。

陈枝辉说，《诺言》的词作者，如果未将歌词版权卖断给音像公司，她是有权要求郭有才就商业演出收益支付版权使用费的，同时也可以禁止郭有才以后就该首歌曲任何带有商业性质的演出。如果该首歌词权利已授权给音像公司，歌词作者可根据版权约定行使歌词著作权。

处于风暴中心的郭有才近期也选择了暂避风头，5月22日，郭有才在直播中也宣布将停播两三天去学习。郭有才表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有才好好做自己，单纯给大家唱歌，简单做自己。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开心。在这两三天的时间，让有才好好休息一下，过完这两三天，把最好的有才呈现给大家。”

郭有才还能火多久、他能走多远？流量争夺战以及相关法律问题会如何发展，或许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