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牙齿折射人生岁月的光影流年。9月20日是国际爱牙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牙疼的困扰？

萧伯纳说：世界上有一种最快乐的人，那就是牙齿不痛的人。有宣扬身残志坚，却从没有宣扬“牙残志坚”励志故事。毕竟牙疼也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吠陀》中写道：“将山脉掘断吧，只要能够平息牙齿的怒火。”古印度人宁愿献祭家园也想治愈牙疼。可见牙疼的威力不可小觑。

拍片、吃药、吊水，医学如此发达的今天，牙痛还让人闻风丧胆，何况在没有消炎药、止痛药、麻醉药的古代？人类与牙痛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幅充满魔性的历史画卷，是人类的噩梦。

    莫高窟159窟揩齿图是中国最早的刷牙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大唐第一美女”——杨贵妃，是个吃货达人，玄宗为能让心爱“女神”吃上新鲜荔枝，也是煞费苦心，不惜动用军队为她运送荔枝。诗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度，过犹不及。荔枝吃多，牙hold不住。“一点春寒人瓠犀，海棠花下独颦眉。内厨几日无宣唤，不向君王索荔枝。”

贵妃牙痛，捂脸皱眉，眼泪哗哗，玄宗心疼地说：“朕恨不能为妃子分痛。”

古代很多顶流大V也曾饱受牙痛之苦。他们外表光鲜亮丽，风光无限，牙疼起来一样有失体统，哭爹叫娘，撒泼打滚。

写实派大V杜甫

他给好友赞公和尚写首《寄赞上人》：“当期塞雨干，宿昔齿疾瘳。”就是等到雨停路干，等到我牙疼的老毛病好时吧！直到后来，牙疼耽搁了，他也没在秦州置业，而是跑成都弄了一个草堂……

乐天派大V白居易

牙疼起来爱赋诗。其中《病中赠南邻觅酒》中写到“头痛牙疼三日卧，妻看煎药婢来扶。”牙疼的乐天卧床躺三天，还得夫人、婢女服侍才行。后来白居易的牙掉两颗，又特意写一首《齿落辞》，“齿虽无情，吾岂无情”，控诉离自己远去的牙齿。

学院派大V韩愈

最坦诚的当属“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老师，他老人家的病情可和我媲美。因为其牙周炎比上面两位厉害，体会镂心刻骨。“我的牙去年掉了一颗，今年又掉了一颗，噼里啪啦掉了六七颗。哎，早掉晚掉都是掉，无所谓啦”。四十多岁的韩愈先生一口烂牙，摇摇欲落。饭没法吃，说话还漏风，真是苦不堪言。

香山派大V李昉

深受牙疼之苦，写出：“苍翠一丛湘岸色，问僧求得不嫌多。重移砌畔新栽石，旋斸庭中旧种莎。诱引吟情终不尽，装添野景更无过。明年新笋成林后，袅袅长竿拂树柯。”诗名叫《齿疾未平灸疮正作新诗又至奇韵难当暗忍呻吟》。翻译一下就是，牙齿很痛还犯了灸疮，痛得说不出话。还答应了别人要写新诗，还得拼命想办法押韵。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昉那么能忍，当牙疼找上明朝文人吴俨，他就用最朴实的语言，讲出最真实的感受，“齿落竟何悲，不落亦何喜。但愿不肿痛，叫号动邻里。”虽然文笔平实，但是胜在感情真挚。和我牙疼时哼哼：“哎哟喂！疼死宝宝啦！”一样接地气。

英勇派大V温峤

某日牙疼难忍，便下决心降妖，把煽风点火的牙给拔了。没想到那医生竟是个野路子，拔完后温峤牙创面感染，进而诱发中风，战功赫赫的一代名将就此陨落。温大人也就成了史有记载的第一个因拔牙而死的人。

    唐代骨制牙刷柄，现藏于成都中医药大学博物馆

站在牙疼之巅之人，当属陆游，那个写下“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诗句的柔情少年，那个写下“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豪气冲天的诗句的汉子，那个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爱国诗人，妥妥的一代文豪……而在这卷帙浩繁之中，直接写到牙齿的诗作就多达150余首。后人甚至有“李白斗酒诗百篇，陆游齿痛诗千行”之说。古人惜字如金，而陆游永150多首诗反复诉说，肯定是痛入心扉，痛入笔墨。痛苦真是创作的源泉。

聪明的祖先牙疼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东汉时，出现用药物补龋齿技术。据张仲景《金匮要略》记载：“以雄黄、葶苈，上二味，末之，取腊日猪脂溶，以槐枝绵裹头四五枚，点药烙之。”就是把雄黄等加热氧化，生成三氧化二砷，即砒霜的主要成分，可有效杀死病菌和神经。

新石器时代，人们大多会采用系绳法，头铁硬捶法及顺其自然法来血腥拔牙。

系绳法，即暴力拔牙法就是用线一头拴牙齿，另一头拴重物或箭矢，然后拨动门或者重物，通过门移动的惯性或者物体的重量牵引自己的牙齿，从而暴力拔牙。

头铁硬锤法，不是指患者锤头，而是指用硬物反复敲打牙齿，使齿根折断，然后拔除。考古学家在多人骨中发现齿槽窝中，仍存在断齿。可见，这种方法除拔不干净外，还容易把人也敲走。拔牙绝对称得上是“血光之灾”，东晋名臣温峤，就是悲剧之一。

顺其自然法，则是陆放翁最爱的方式。

祖先怎么护牙？他们用咀嚼杨柳等植物的嫩枝，来达到清除口腔异味的目的。还有人用手指当作牙刷，用茶叶或者盐水当作牙膏来清理口腔。除了漱口，古人也有简易“牙刷”， 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并使用牙刷的国家。唐时将杨柳枝泡在水中，杨柳枝泡发后有细小的纤维，借用这个来刷牙。

据考证，公元959年辽代就有植毛牙刷。宋朝开始，牙刷就已经逐渐普及。牙刷长啥样？考古发现宋代墓葬中有骨质牙刷，刷毛早已不在，只有牙刷的骨柄，牙刷头不大双排12孔，与当代保健牙刷相似，可见古人的智慧。到公元960年赵匡胤建宋之后，史书上关于牙刷的记载便多了，其中便有苏轼的一则逸事。宋代周守中的《养生类纂》也有记载“盖刷牙子皆是马尾为之。”说明当时已经有植毛牙刷了。苏轼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晚年患有牙病，朋友还因此给他寄来当时还是奢侈品的牙刷。

到元代，有了与今天牙刷相同的名称。元人郭钰《郭恒惠牙刷》诗云：“南州牙刷寄来日， 去垢涤烦一金值。”讲明牙刷的功用是“去垢涤烦”。其实，当时的牙刷用材骨、角、竹、木等都有， 购者可自选，在城市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郭钰收到的牙刷，也许是象牙或银制，才可能“一金值”。明朝进一步改进，以猪鬃毛代替牛毛，理论上清理效果更好，不知是否有股猪骚味？

在《红楼梦》中贾府先用茶水漱口，再捧上茶来喝，第二十一回也有提到，贾宝玉用青盐擦牙漱口。用盐来清洁牙齿是古人的智慧，药王孙思邈的著作中有提到“每旦以一捻盐纳口中，以暖水含，揩齿……”像比较讲究的慈禧，据说就在盐的基础上还增加了青椒、川椒、旱莲草、枯白矾等，将这些材料混合制成擦牙散来预防牙病。

可惜当时还没有成熟的补牙技术，唐朝金属补牙才兴起，根据宋代文献引述，公元659年颁行的药典《新修本草》中记载了用汞合金填充牙齿的技术，也就是将金属粉末与汞（水银）调和成具有可塑性的金属，书中称其“凝硬如银”，用于“补牙齿缺落”。

宋代才有真正镶牙技术，陆游在《岁晚幽兴》中题注“近闻有医以补堕齿为业者”。也就是说那时已有专治牙病的牙医，当时补牙的材质除象牙、牛骨还有檀香。到清代乾隆年间，补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职业，梁玉绳在《白士集》中提到：“今市肆有补齿铺，悬牌云镶牙如生，盖宋以来有之。”说明当时义齿修复已经很普及。

而且有趣的是，古人的假牙除实用外还有装饰作用，有一种用软金铁线绑住牙齿的“牙桥”，就是纯用来装饰的，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审美和脑洞。

牙齿这东东，从古至今都很难伺候。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发展，除了传统的镶牙技术，种植牙逐渐成为国际公认的修复口腔功能最理想的方式，种植牙与传统的义齿相比，更像真牙一样长在“患者”的口腔里，除了实用以外还更加美观，符合今人的审美需求。

于和风 臧磊

校对 盛媛媛

编辑 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