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因其完备的近代化建制和装备，而为后人所称道却也令后人感到惋惜。令人称道的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之下，张作霖以其独到的眼光和不凡的手笔，组建了一支建制完备的军队并培养了一批影响深远军事人才。一支规模大十余万人的近代化部队，令后人无不浮想联翩。但这一点也令后人无不扼腕叹息，因为在1931年的那道命令，让东北军的将士们一枪未发就离开了故土。这也让后世的军迷们想象着东北军最盛时期的战力，在战场上有着何种表现。

不过，张作霖的扩军之路，并非完全一门心思放在单纯的扩编与采购武器上。大帅能从一介绿林，一步步登上东北王的宝座，自然有着独到的眼光。而这一点，就表现在他对于整个东北的发展规划上。尤其是在军事领域，作为一方军阀的他自然将之作为重中之重。购置武器，招募士兵自然是扩军最快的路子。但是，张作霖也有不想总是受人掣肘，于是有意发展国内的自主的军工工业。那么，今天我们就稍微聊一聊不怎么被人提起的奉系军工。

▲东北军旧照

一、清末起步，民国重建

东北地区，作为共和国的长子，其丰富的矿产资源储量让该地区在近百年来都是一个重工业重镇。东北一地的军工产业起步较早。早在1881年，清廷就在批准在吉林省城设立机器局，以供吉、黑两省的军械弹药。待至1883年，该企业已经可以生产枪械、弹药、火药以及强酸性的化工药剂。

除此之外，清廷还在东北设立了旅顺船坞局、奉天机器局。这些军工企业，都为该地的近代军事工业打下了基础。在张作霖执掌东北后，因这些工厂多数遭到破坏，故不得不重新建立一套军工体系。

▲东北早期军工企业——吉林军械厂

1916年，张作霖在原奉天银元局内设立了奉天军械厂。这便是奉系军工企业的初创时刻。在设立之初，该厂仅有员工300人，而且技术有限只能修理枪械。但是，富有发展眼光的张作霖对其悉心扶持。待至1920年4月，该厂已经可以自制7.9mm子弹。同年10月份，可以生产无烟火药了。

但是，达到这种程度还不足以支撑奉军的发展。毕竟，没有自主生产能力，依旧会受制于列强。在当时，张作霖一面购置、抢占军火，一面扶持该厂的发展。在1919年掌控东三省全境后，大帅就着手开始为兵工厂的拓展积攒力量。

▲张作霖旧照

1921年10月，在招纳到汉阳、德州、上海几处兵工厂的结束技术人员后，张作霖下令在沈阳建立新的兵工厂。为了打造一流的军工企业，张作霖可谓不惜血本。这一处新的兵工厂由丹麦文德公司承建，由日籍设计师指导设计，由奉天军械厂厂长陶治平作为总负责。1922年4月，新建的兵工厂定名为东三省兵工厂。次年8月，奉天军械厂并入其中。由此，东北军工工业步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设立之初，东三省兵工厂依旧以轻武器弹药和无烟火药生产为主。1923年该厂设电弧炉一座，这是中国最早的炼钢电炉之一。在炼电炉投入使用之后，该厂在1923年的铁产量达43万吨，刚钢产量达6.8万吨。基础原料的供应能力，为该企业之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影视剧中的杨宇霆，奉系军工企业的扩展几乎由他一手操办

二、日军侧面，彼时翘楚

但是，炼钢能力的提升也带来了电力供应的紧张。最初，该企业向当地的民用电厂购买电力。不过，依旧难以满足电力消耗。为此，在购入炼钢炉的同年，该企业增设自有的电机厂。该电厂含3000 千瓦发电机一座，l000 千瓦发电机两座，及 400马力锅炉四座。

在具备了炼钢能力后，该企业开始初具雏形：枪弹厂、药厂、枪厂、兵器厂。1924年，杨宇霆接任督办后，该企业进入了扩建的时期。在之后的四年里，东三省兵工厂发展为拥有枪厂、枪弹厂、炮厂、炮弹厂、药厂、铸造厂、火具厂、兵器厂八大工厂占地达3200 余亩的大型综合兵工企业。此外，该企业下属公务、材料、审检、庶务四处以及统计委员会、兵工医院、兵工学校等 17 家单位。在极盛时期，该厂机器达8000多部，成为全中国乃至全亚洲都数一数二的大型军工企业。这一规模，令当时的日本人都为之侧目。

▲东北军制造的火炮

有如此规模的军工企业，自然其产能也数一数二。在设立之处，东三省兵工厂以生产子弹、步枪及轻重机枪为主。而且主要仿制毛瑟步枪和日式机枪。在扩建之后，该企业具备了生产火炮、炮弹及炸药的能力。自1924至1931年为止，该厂一共生产了各式火炮1201门。

在弹药方面，自扩建后，该厂每月能产子弹150万发、炮弹月均1万发左右（因种类不同，产能有浮动）。在炸药方面，以TNT为例。该厂1926年开始自行研制TNT配方，投产后，月均产量由原来的12吨猛增至120吨。如果这一兵工厂没有落入敌手，那么，在抗战期间，中国军队的武器供应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东三省兵工厂仿捷克毛瑟98/22和日式38步枪所制的辽13式

除了有东三省兵工厂这一翘楚，奉系还发展了其他军工企业。其中，仅次于东三省兵工厂的武器制造企业应该就是奉天迫击炮厂了。该厂始建于1922年，与东三省兵工厂同期起步。1926年，张作霖任命李宜春为厂长，沙敦为总工程师，共同掌管全厂的行政和技术工作。

经过发展该厂可生产82mm与105mm两种口径的迫击炮、炮弹及迫击炮车与附属产品。在正常情况下，该厂每月可产迫击炮80门、弹药4万发。在样式上，该厂的迫击炮以英国斯托克斯式。不同于其他厂商，他们特地为105口径的迫击炮设计了炮车与弹药车。出战时，每门105迫击炮配炮车与弹药车各1辆，每辆弹药车可载10 发炮弹。

▲东北军列装的迫击炮

三、引进人才，体系完备

此外，奉军还设立了军需后勤相关的军工企业，其中便有奉天被服厂和奉天粮秣厂。奉天被服厂承接东北军队、警察、机关、学校、工厂的服装工厂。虽然是军办企业，但是仍接受民用订单。而奉天粮秣厂实际上是一个集粮食征收、加工、存储与军队给养发放于一身的机关单位。

▲东北军列装的迫击炮

在数年的时间里，奉系的军工体系就从起步发展到了一定规模，追溯其缘由，与张作霖大力笼络人才不无关系。与扩军一样，张作霖发展军工企业也着眼于人才培养。但是，这些人才不是一朝一夕的能够培养出来的。

▲东三省兵工厂外籍技术人员名单

所以，张作霖大力引进国外技术人员。如在新建迫击炮厂时，他以1.5 万英镑的巨额酬金雇佣英国的迫击炮和雷管专家沙敦为迫击炮厂总监。

▲日军侵占时，该厂完整的炮弹生产线

以上所述种种，只是奉系在发展军工的一个简略的侧面。大帅以一方军阀的力量发展出了当时中国少有的近代化军事体系。只可惜，他的继承人却放弃了前辈们留下了的基础，尤其是重工业基础。

就这般轻易地接手奉系军工企业和装备的关东军，实力很快得到了提升。如果这些装备、机械和人才能够完整的转移近关内。那么，抗战时期的中国军队或许在装备补给上，就不至于如此寒碜。当然，这也只是假设。现如今，中国的国防工业在几代人的努力下，已卓有成绩。回首昔日的峥嵘岁月，我们更应对现在投身祖国国防建设的劳动者们报以崇高的敬意。

参考资料：

王海宁·《东三省兵工厂研究：1921-1931》

张侃侃·《张作霖、张学良与东北军事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