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1565——马耳他大围攻(一)

本作品是对史图馆专栏的投稿,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且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学术研究,仅供参考。

本文作者:马克西米利安

面对苏莱曼苏丹庞大舰队的那天,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拉·瓦莱特一定会想起43年前那个离开罗德岛的下午。

1565年的5月18日,和四十多年前一样,他面对的是同样的苏丹,同样的旗帜,同样让人绝望的压倒性差距,不同的是当年的战场是紧靠亚细亚的罗德岛,当时带头的骑士团大团长是菲利普·德莱尔,最后的结果是和两百年前在圣地的战争一模一样:罗德岛陷落了。只不过他们长达数月的苦战为自己赢得了体面的台阶——苏莱曼苏丹同意他们带着全副武装离开罗德岛。就这样,医院骑士团离开了他们坚守长达两百年的根据地,流离转徙,来到了马耳他岛并安顿了下来。

苏莱曼围攻罗德岛的军队

时光荏苒,离开罗德岛来到马耳他后,医院骑士团"恪尽职守地"进行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打劫工作,只不过目标从亚细亚海岸变成了北非的穆斯林。他们的穆斯林同行从让人头疼的巴巴罗萨变成了稍微不让人那么头疼、但也还是要命的图尔古特;同盟的君主从查理五世变成了他的儿子——菲利普二世。只是大魔王仍旧是那一个:奥斯曼苏丹,苏莱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医院骑士团的成员们还要做很久的无本买卖,只是如今"大魔王"似乎已经厌烦了这群苍蝇在地中海上四处打劫他的船队:在一年前,医院骑士团打劫了一批来自苏丹宫廷大太监的舰队;案发的一个月后,噩耗再度传来,来自埃及的总督显贵和苏丹女儿的奶妈等一大批帝国要人也惨遭毒手。实际上,多年来不幸折在骑士团手上,没能到麦加朝拜的信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于是帝国各地的投诉信年年都会送到伊斯坦布尔的御前,使得苏丹面上无光。

从穆罕默德二世开始,历代奥斯曼苏丹的称号是两海之王、信士守护者,可是如今信徒被打劫了,劫案发生于名义上属苏丹大人统治的地中海,虽说苏丹还有诸如真主在大地的影子、万王之王、上下埃及的统治者、亚历山大操山羊的(划去)等一打头衔,可是这苏丹的帽子是想摘就能摘的吗?普通人被人打脸之后尚且要反手拍回去,何况是堂堂帝国之君,"立法者"苏莱曼呢?

马耳他的位置处于地中海的分界线上

其实,对于征服马耳他岛的计划,奥斯曼帝国内部也早已提上了日程。从战略角度来说,马耳他是进攻西西里乃至意大利的重要跳板,也是隔绝东西地中海的重要支点之一。如果能拿下马耳他,那么困扰奥斯曼海军多年的海洋补给问题将会大大缓解,无论是出于苏丹的面子还是帝国的战略,马耳他对于奥斯曼帝国来说,势在必行。

如今,43年前过去了,当年新近登基的苏丹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真主在大地上的影子。在打败了无数对手以及强权之后,伊斯坦布尔宫廷的一举一动都足以令欧罗巴大地上的君主们万分警惕:在五年前的杰尔巴岛上,奥斯曼的海军在皮雅利帕夏的带领下埋葬了西班牙与热那亚整整一代人的海军精锐,而奥斯曼海军的獠牙似乎随时可以咬向西地中海的任何一处……只要补给允许,并且苏丹愿意的话。

奥斯曼苏丹苏莱曼

同样的,当年在罗德岛上站着如喽啰的拉·瓦莱特,如今也是68岁高龄的长者了,此时的他在离开罗德岛之后又经历了四十年的戏剧人生:这四十年来他因为斗殴蹲过大牢,地中海上砍过海盗。荣耀之时是的黎波里的总督,落魄之时也当过几年俘虏——俘虏他的是大海盗图尔古特。在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瓦莱特从一个0.001K变成了下棋者,虽说差距仍旧巨大,但是在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能够让当初在罗德岛上狼狈撤退的少年直面昔日自己不敢忤视的"大魔王"。虽然四十年的时间太久,但是对于一生恪守骑士团理念,自从加入骑士团便从未回过法兰西的拉·瓦莱特来说,这是值得的。

医院骑士团第49任大团长拉·瓦莱特

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一边是从多瑙河到尼罗河的庞大帝国;而另一边是如身陷囹圄的丧家之犬医院骑士团。虽说大团长的风评一向良好,但是如果只希望靠这一点就能战胜苏丹大军的话,倒不如指望在罗马的教宗通过祈祷让苏莱曼苏丹皈依天主教来的实在。面对这种绝望的差距,如果想单打独斗守护马耳他,估计拉·瓦莱特还是先准备好自己和兄弟们的墓志铭比较好。不过所幸,和四十年前不同,当年的他们是插在伊斯兰世界的一颗钉子,孤立无援;而如今的他们是基督教世界的门栓,海的对面,是西班牙在地中海的基地——西西里岛。

拉·瓦莱特的纹章

但是,一个男人却带来了拉·瓦莱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来的人是西班牙的西西里总督,菲利普二世的海军司令——堂加西亚。

4月9日,堂加西亚带着30艘桨帆船到达马耳他岛,拉·瓦莱特会见了这位总督。但是总督却没有带来拉·瓦莱特想要的援军,虽然令人失望,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拉·瓦莱特还记得五年前的那次战斗——杰尔巴岛的惨案医院骑士团也被卷入其中,当年失去的海军不是短短五年的时间可以弥补回来的,而总督手中能调用的援军亦寥寥无几,更多的船只还在西班牙或者热那亚之类的地方调度着……总之,期望的援军是不会出现在马耳他或者西西里了。

遇到堂加西亚的拉·瓦莱特此时的内心一定是不好受的,这个比他小十岁的海军司令不但没有带来一兵一卒,还建议他将岛上的穆斯林奴隶转交给他:防止开战之后奴隶们勾结奥斯曼入侵马耳他。不过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一个正确的建议,但是如今岛上情况捉襟见肘,而这些奴隶正是如今急需的人力资源,所以拉·瓦莱特拒绝了堂加西亚的建议,顺便回绝了这位总督的另一个显得不那么靠谱的提议——堂加西亚想带走医院骑士团的桨帆船。因为开战之后面对庞大的奥斯曼舰队,它们的归宿只有被困在港口等死,而拉·瓦莱特却想压榨一番它们的剩余价值,让它们承担运输工作。

所幸的是,堂加西亚虽然提出了两个顺手牵羊的建议,但是总体而言他确实展现了作为西班牙宿将的应有作用。在巡视马耳他岛的防御工事之后,他建议骑士团的重点防御应位于海湾突出部的"圣艾尔摩堡",并且在堡垒的侧翼修建一个"三角堡":这极大的影响了日后战争的进程;另外,他给拉·瓦莱特留下了三条人生经验:确保战略的机密,因为叛徒随时可能会为了活命叛变;坚守城墙而不是野战,因为这样做无疑是羊入虎口;身为大团长的拉·瓦莱特务必保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身先士卒,因为有太多的最高统帅倒在前线而全盘皆输的情况。临走前堂加西亚留下了一个在开战前会有一千名援军来支援的承诺,为了表达他的诚意,他留下了一名士兵——那个人是他的儿子。这是堂加西亚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儿子,而一直到奥斯曼舰队出现在海岸线为止,都没有一块来自西西里的舢板靠近马耳他....

苏丹的舰队到达马耳他

一场震撼地中海的战争即将爆发,而双方的演员也一个个粉墨登场,这一次究竟是苏丹四十年前胜利的复刻,还是当年喽啰的扭转乾坤?或许奇迹,真的存在。

图1.2.3.4.5.6全部来自维基百科

[1]克劳利.地中海三部曲:海洋帝国[J]社会文献出版社,2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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