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逆水寒》上线一年了,其中很有游戏细节也被玩家拿出来吐槽,比如NPC居然卖报纸,这个本应该是到民国时期才能出现的场景,感觉在宋朝就被穿越了,我想说这个真冤枉制作人员了,在宋朝真的已经有报纸了,而且这些报纸皇帝都会读。
最典型的一次就是靖康之变,北宋和金国当时闹翻了,金国就派兵把当时北宋首都开封给包围了,宋徽宗与宋钦宗二帝被迫前往金国营地去谈判,没想到金国比较热情,从此不让他们回去了。这个时候开封城内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是那个时候的开封市民,可以买一份报纸,上面会告诉你:金国要召集开封的文武百官、士大夫等一起集体开会,要选一位新皇帝。
在当时,宋徽宗儿子赵构也就是后来的宋高宗,他正率领一支部队在山东济宁,对开封城的事一无所知,于是他就非常的焦虑。赵构的亲信就发出一条招募信息,有哪一位愿意潜回开封,打探消息,便重重有赏。此时有一个叫着李宗的小吏,便自告奋勇前往。李宗打扮成百姓模样进了开封城,可是一个小吏如何打探消息呢?当然茶馆里听小道消息是一种方式,但是这种消息可信程度太低;还有另外一种能够获取官方信息的方式,那就是买一份当时的报纸。赵构看了这份报纸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开封城内百姓已经推选一位张邦昌的人为皇帝。张邦昌是谁,他是此时北宋的宰相,他因为投靠金国,此时已经是金国的一个傀儡皇帝。
当然北宋没有报纸这一称呼的,开封出现的报纸叫邸报,“邸”是指官方办公地方。邸报类似于今天的人民日报,是官方的报纸。其实邸报在汉朝时候已经有了,但是早期的报纸只是各“邸”之间传播,也就是各驻京办之间互相通信的信件。唐朝时期“驻京办”称为“进奏院”,每个节度使都会设立一个,鼎盛时期,数量达到几十个。
这些邸或者进奏院会把朝廷最近发生的一些消息记录下来,然后发回到各节度使或者地方官吏。和后来报纸不同,通常这些邸报都只抄一份,只为一家服务的。比如现藏在英国伦敦不列颠图书馆的敦煌唐朝的《进奏院状》,就是典型的邸报,是专为归义军首领张议潮抄送的。所以这个时候的邸报还算不上真正的报纸,只能算是政府的文书。
《进奏院状》
到了宋朝,也有进奏院,但是不是唐朝时期的“驻京办”,而是政府设立的统一印发邸报的地方。类似于今天的“国务院的新闻办”,是官方的发言渠道,他们主要负责把皇帝重要的诏令,或者需要转发的重要奏章,以及人事任免等消息摘录下来,形成文稿,经过枢密院审核后,然后再由雕版印刷出来,送到各地。此时的邸报已经具备报纸的性质了,因为可以在京城售卖了,如果你是开封市民,也能够购买得到,上文李宗也是购买了这样一份报纸,回去呈报给赵构的。
除了邸报以外,当时开封城还出现了一种私人印发的“小报”,当然“小报”在当时是违法的,因为它经常会传播一些假消息。而这些办“小报”的人通常都会养一批线人,有采集正规渠道信息的“记者”,也有非正规渠道打听消息的“狗仔”。通常我们是不知道这些小报背后是谁办的,包括印刷场所都不知道在哪儿,很容易理解,这是一种非法生意。
为什么会出现小报呢?在宋朝有很多消息是不允许报出来的,有些可能是未经证实,而有些可能是有意隐瞒,特别是一些军事信息,涉及到国家机密,是不允许报道的。由于小报不经过枢密院的层层审查,往往消息要早于邸报,而且官方的邸报邮寄时间是固定的,一般都是每隔五天才寄出一次,甚至遇到天气不好等,需要两期合并寄出,所以等到读者拿到手,消息都已经过时了。
小报为了争取时间,会采用蜡板印刷,这是一种用蜂蜡与松香制作的版,这种板质地松软,雕刻速度非常快。很多人好奇北宋不是发明活字印刷了吗?实际上活字印刷在中国一直没有被推广,之所以被称为四大发明之一,是因为在抗战时期,蒋介石对来访的李约瑟想出一个提振国人自豪的想法,后来李约瑟在欧洲流行的活字印刷、指南针、火药基础上增加了一个造纸术。和欧洲印古腾堡刷术不同,中国的活字印刷,其实一直没有普及开。
用来印刷的胶泥在烧结后很容易变形,印刷几次以后便磨损非常厉害,非常不适用。北宋时期主要依靠雕板印刷,像佛经一类印发量大的书籍,一般采取铜板雕刻。而像民间小说一类,一般都是手抄为主,包括我们现存的《红楼梦》《水浒传》各种版本都是手抄的。
在宋朝,小报非常受欢迎,具体发行量我们现在无从查起,但是很多商人依靠这种非法生意发财是有的。与现在的新媒体一样,小报也有它的不足之处,因为缺乏必要审核机制,导致小道消息满天飞。比如北宋末年,宰相蔡京被罢免了,小报居然刊登出了一道宋徽宗骂蔡京的圣旨,这让宋徽宗很难堪,还特意下一道圣旨来澄清。当时还悬赏500贯,查出谁伪造了圣旨,但是最终不了了之,可见那时候君权控制力是非常弱的。
宋朝也曾想禁止民间这种小报,但是很难控制。在随后的元朝也是一样,元朝一度禁止科举等传统文化行为,但是小报都未能完全禁止。在元朝流行的小报叫小本,清朝时期也流行小报,但是在雍正、乾隆时期被禁止了,此时也是皇帝集权发展巅峰,朝廷控制力非常强。
明清时期民间出现了一种“抄报行”,和宋朝的相似,他们回去衙门抄录一些重要的信息,为了吸引眼球,这些抄报行一度也抄写一些奇闻异事来吸引眼球。不过到了清朝这种管制非常严格,可以抄录官方的邸报,但是不能添加文字,更不能发表评论。
1609年,古腾堡印刷术在欧洲大面推广以后,欧洲出现了第一份报纸《通告一报道或新闻报》,被人们称为世界上第一份报纸。其实中国在13世纪宋朝时期便出现邸报,只是没有像欧洲的报纸定期出版。相比于四大发明的印刷术,报纸的说服力应该更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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