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是南宋词人、将领。人称“词中之龙”。作为南宋词坛一代大家,其词热情洋溢,慷慨悲壮。笔力雄厚,艺术风格多样,而以豪放为主。稼轩词格高气盛,体悟深刻又用语清疏,满腔郁愤化若无痕,又字字深入人心,读完全词,这种感受殊为强烈。作为一个性情耿介的英雄,辛弃疾写诗也气魄非凡,并且毫不做作。
一首《贺新郎》,观其狂放之态:
邑中园亭,仆皆为赋此词。一日,独坐停云,水声山色,竞来相娱。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数语,庶几仿佛渊明思亲友之意云。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一樽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既然沙场点兵的梦想已成泡影,那么,干脆安心于另一种生活吧。像陶渊明一样,饮酒赏菊,悠然超逸,不知不觉中便已意至诗成,这样的生活该有多么惬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两句,是全篇警策。
词人一生胸怀坦荡、嫉恶如仇,无奈奸人当道,壮志难酬,只好将深情倾注于自然,不仅觉得青山“妩媚”,而且觉得似乎青山也以词人为“妩媚”了。这与李白《敬亭独坐》“相看两不厌”是同一艺术手法。这种手法,先把审美主体的感情楔入客体,然后借染有主体感情色彩的客体形象来揭示审美主体的内在感情。这样,便大大加强了作品里的主体意识,易于感染读者。以下“情与貌,略相似。”两句,情,指词人之情;貌,指青山之貌。二者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崇高、安宁和富有青春活力等。作者在这里将自己的情与青山相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宁愿落寞,决不与奸人同流合污的高洁之志。
但全篇最狂的当属“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寥寥几字,一个风骨清高、把酒对月,视明月清风为知己,把王权富贵作粪土的词人形象跃然眼前。。只有襟怀磊落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坦荡不羁的句子,这并非小看古人,只为抒发自己的情怀于万一。如此品格气质,当真可与诗仙李白相提并论。
言至此,稼轩曾确为诗仙写过一首,以表达自己对诗仙的仰慕:
《忆李白》
当年宫殿赋昭阳,岂信人间过夜郎。
明月入江依旧好,青山埋骨至今香。
不寻饭颗山头伴,却趁汨罗江上狂。
定要骑鲸归汗漫,故来濯足戏沧浪。
辛弃疾的少年时代,是在国运衰颓、兵祸连绵的情况下度过的。他刚满十六岁,家乡济南就被金兵占领了。
有一天,金人贵族中的一个中下级军官完颜千户耀武扬威地来到辛家,硬逼着辛弃疾的祖父辛赞用酒肉款待他。辛赞是个老实人,憋着一肚子气,勉强摆了一座酒席。骄横的完颜千户几杯酒下肚后,更加得意洋洋,竟当众侮辱起敬酒的小僮来了。
这一来,年少气盛的辛弃疾再也忍不住了。他“嗖”地从墙上抽出一把宝剑,“噔、噔、噔”几步走到完颜千户面前,激昂地说:“趁诸位酒酣耳热,让我舞剑给大家开心助兴!”说罢,便挥剑起舞。只见他有时轻似燕子点水,有时重如泰山压顶。舞到兴头上,剑人合而为一,只有剑光闪闪,不知人在何处。正在这时,忽听辛弃疾猛喝一声:“看剑!”一个大鹏展翅,宝剑直指完颜千户的脑门。“啊!——”完颜千户吓得面如土色,“扑通” 一声,连人带椅仰倒在地,桌子上的杯盘叮当落地,打得粉碎。辛弃疾急忙收剑做了个干净洒脱的收势,说了声“莽撞了!”从容地站立一旁。完颜千户惊魂未定,还呆呆地坐在地上。等到奴仆们赶忙上前扶起,他才不得不尴尬地说出话来:“舞得好,好厉害的英武少年!”
稼轩之词除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温婉凄美之外,更让人欣赏的是他的豪放词,入木三分、字字见血,读来让人热血沸腾,无愧于“词中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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