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帝国与岭南国的较量

公元前221年,秦军攻破了齐国都城临淄,经历了254年诸侯纷争的中原大地终于显出了宁静。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国秦帝国从此诞生。可是在空前统一的帝国周边,依然有两个强大的敌人,分别是北方游牧民族匈奴和岭南的百越民族。

这两个强悍的敌人,使得新生的帝国腹背受敌,打败了所有对手的秦始皇明白,要巩固秦帝国的万代基业,就要在他有生之年征服这些遥远的敌人。一场新的战斗任务开始降临到秦军身上。这就是秦统一六国之后一场最大的战争——平定岭南。

岭南,就是指大庾岭、骑田岭、都庞岭、萌渚岭和越城岭五座山岭之南,五岭山脉层峦叠嶂,东西一字排开,绵延一千四百余公里,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说。它使得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自然分开,形成了江南丘陵区和岭南两个独立的地理单元。

或许因为重山的阻隔,世代生息在岭南的丛山深涧的百越族,他们短发纹身,生活习性和中原人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本来就是经常住在山岭之间,所以历史书说他们叫陆梁地。陆梁地就是在山梁地方生存,因山高林密,他们过着原始人的生活,经常与野兽相处。可是面向大海的岭南,有着天然的优越。

因为岭南土地肥沃,河湖密布,气候湿热,尤其在人烟稠密,开发较早的珠江平原一带,很早就呈现出繁华的景象。

从中原出现最早的开始,岭南这块让人垂涎的土地从来没有真正被纳入到中原王朝的版图,早在春秋时期,越族建立的越国就与当时的吴国互相争霸,使中原的诸侯国受到震慑。战国时,越国被楚国所灭,越族从此分崩离析。部族越来越多,号称百越。越人之间的争斗也变得激烈。

当秦军剿灭六国,仅仅三年后的公元前218年,这些遍布在岭南崇山峻岭中的百越民族,就成为秦军的打击对象。史书记载,这次秦军动用的军队人数达到五十万。

大军从五岭山脉广阔的区域分路进去岭南。秦军从最初打响统一天下的兼并战争那一天算起,就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这次从秦王朝的统治中心中原平原的咸阳到岭南,直线距离也有两千多公里。

在进军的过程中,各路大军遇到的敌人也不尽相同。在岭南越族的众多支系中,有以西瓯族越人最为强悍。秦军于是派主力军直逼越人盘踞的地盘。考古证实,当时西瓯方国已十分强大,秦军在这里遇到平定岭南战争当中最为激烈的抵抗。双方相持竟达三四年之久,在与西瓯越人的战争中秦军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在秦军平定岭南不到一百年后,西汉淮南王刘安撰写的《淮南子》一书对秦军的这场战斗做出了描述:在秦军占领的地区,越人不服从秦军的统治,宁愿和禽兽相处,也不肯做秦军的俘虏。他们推荐一个叫敖骏的越人作为首领,跟秦军周旋。越人往往在夜里发动突然袭击,使得白天行军作战已经疲惫不堪的秦军不得安宁。

有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一次越人突然袭击中,秦军主将屠睢被杀死,秦军的士兵伏尸流血数十万,占领桂林的秦军三年不敢解甲卸弩。战局一时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要彻底打败西瓯越人,对这些所向披靡的秦军来说,变得异常艰难。秦军虽然翻越了五岭,占领了主要战略要地。但是荒凉的岭南未有秦军所需的军粮,深山丛林里的越人袭击秦军的粮道,使得秦军粮草匮乏。秦军在岭南的这场战争很快转化为粮草辎重,运达前线的战斗。

在岭南到中原,除了陆路,最重要的就是水路。在五岭东端的大庾岭上,有一个关叫横蒲关,有着“一关隔断南北天”之说。历史上南北战争多取道于此,称它为岭南第一关。横蒲关如此重要,是因为它斩断了岭南和中原沟通的一条重要水路,就是从长江水系的赣江通向珠江水系的浈江的道路。秦军从赣江乘船运载物质到达大庾岭,然后以人力运输逾岭,再搬运物质上船。通过宽阔的浈江水面,直入岭南腹地。这是秦军一条重要的水路。

另一条水路就是从岭北进去岭南的今天湖南的湘江抵达五岭脚下,以人力搬运物质过岭,又顺漓江运向岭南。可是这两条道路的运输都要经过人力的搬运,上船下船极为不便,兵卒苦不堪言。

因而重新开辟一条运输量大,调运快捷的军粮通道,成为牵动岭南战局的关键一环。

在广西兴安县城西南越城岭下的一片稻田里,考古人员发倔出一座两千多年前的秦军平定岭南时所筑的城堡叫做秦城。考古论证,这座城周长约二十公里,大约可驻守十万秦军。

为什么当年秦军在这里布防如此规模的兵力呢?因为在运输水路中,从北面的长江水系的湘江到珠江水系的漓江运输,它们相离较近,把他们一链接就等于湘江和漓江链接起来。

在平定岭南的过程中,有一重要的决策浮出水面,有一个叫史禄的被委以重任,他带领秦军夜以继日的开凿运河沟通湘漓两水,这就是中国水史上著名的灵渠工程。灵渠水道经过三年的开凿,在公元前214年完成。大小天平把湘江和漓江三七分开,湘漓两水连成了平缓的水道,沟通着南北中国的灵渠水道作用一直发挥了两千多年。

秦军正是因为把两条江凿通以后,岭南的战局一夜似乎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秦军急需的军粮和物质一直经水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岭南的主要战场。史书记载从长江流域出发的船只,可以通过水路逾岭到达岭南地区,甚至载重万吨的大船可以从灵渠通过。就在灵渠凿通的一年里,广袤的岭南最终纳入了帝国的版图。南海之滨曲折的海岸线,成为了南方的疆界。然而这只是帝国对岭南的初步占领,要牢牢控制这片新辟的领土,帝国的任务依然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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