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铜镜是古代人照面容的器具,考古发现表明,齐家文化的遗存中就已出现,经历三四千年的发展,到清代乾隆以后,遂被玻璃镜取代。
在铜镜出现以前,人们以水照容,《庄子. 德充符》说:“人莫鉴于沾水,而鉴于止水。”说明战国时仍有人以水作为镜子。发明铜镜的动机是人类的爱美之心和认识自我的愿望。远古人便知道以鱼骨串挂起来做装饰品,之后的装饰品如项链、臂环、笄钗等更是多见,但人们苦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打扮起来到底能美到什么程度。设想有一天某个古人突然在河边或井边的水里发现了一个人的影子,并认识到这就是他本人的容貌,他当时会有多惊喜!人们知道了用水可以照容以后,当然也不能总往河边、井边跑,于是便以器物盛水来照容,这又是一个进步(也或者人们以水照容本来便是从盆中的水里发现的,无需这转移)。盛水的陶盆叫“监”,铜盆叫“鉴””“监” 字的古文写法正是一个人趴在水盆边上照容的象形文字。
铜镜的正面要光亮照人,背面又要刻铸花纹、加铸镜钮,所以对技术的要求就比较高,比铸造一般的刀剑兵 器更加艰难。古代传说中有许多关于铸剑的精美或悲惨的故事,名扬四海的干将、莫邪、鱼肠等神兵利器,无不凝结着铸工的心血、汗水,甚至生命。想来一面铸造 精巧、光亮如洗的铜镜也应该有些脍炙人口的经历吧! 但也许是备受艰辛的铸工们不愿再听到关于“干将”、“莫邪” 宝剑上的凄惨故事,有关铸镜的神奇传闻竟然很少。不过我们可以想象,历代铸工们因终日劳累而布满皱纹的脸上留下浓浊乌黑的汗水,眉毛胡子烧烤殆尽,那会是番什么景象呢?正是这种辛勤劳作,使他们积累丰富经验,提高了技艺,从而铸造出众多堪为中华文化瑰宝的铜镜。
西汉时期,由于铁器广泛应用,加之漆器、釉陶也相继兴起,铜制的日用器皿日益衰落,但是人们日常生活需用的铜镜,当时还没有其他更好的材料可以代替,所以获得继续发展的条件。这一时期铜镜的形制、纹饰、铭文都有鲜明的风格特点,展现铸镜工艺的新水平。
徐州博物馆“汉室遗珍”展厅中陈列有一面弥足珍贵的西汉早期人物画像镜,该镜出土于徐州市北郊西汉宛朐侯刘鼓墓,是目前发掘出土的唯一西汉早期人物画像镜,出土时已断裂为10余块,所幸拼合后完整。镜的正、背面均有氧化保护层,几无锈蚀。该镜钮突破了西汉早期镜的三弦钮式,为龟、龙合体钮,钮身作龟形,背部有半圆形甲片,龟首为龙首形,头部和颈部均有鳞片,龙首曲颈向后,伏于龟背之上。
镜的钮座呈圆形,座外为四条驰走的虺龙。镜背面画像纹饰清晰,异常美丽。主体纹为人物画像,分为四区,每区间以博山纹间隔,内容完全相同。画面分上下两排,上排分 三组人物,每组以古树相间。左边一组为驯虎图, 驯虎者站立,左手前伸,抚摸一虎;虎匍匐于地,长尾上扬作摇摆状,一副驯服之态。中组为一听琴画面,中间一人操琴,右侧坐一人双手上举, 似在和弦击节,左侧一人拱手站立,侧耳聆听。
右组两人相对拱手站立,头戴云冠,着深衣束带,足穿翘首履,神态恭谨,似在对语。下排有左右两组画面,间隔博山纹。左组为驯豹场面,驯豹者坐姿,右手放于膝上,左手前伸,抚摸豹首;一豹似正从山间跃起,前见着地,后腿腾空,动态强烈。右图为驯虎图,骑虎者头第发警,骑于虎背之上:虎昂首咆哮,四足蹬地,尾上扬作欲奔腾状。整个镜的背面共铸进出32人、8虎、4豹、16树、12座山峰,再加上钮、座上的4龙和1龟龙,共计刻画出物像77个。
铸镜者在方寸之间,表现了从现实生活到神话故事的极为丰富的内容,可谓匠心之作。该镜铸制精良,以多种浅浮雕手法来表现不同的纹饰,地纹简约,主纹整齐, 层次分明,充分展现了西汉时期高超的铸镜技术。另外,西汉“楚采铜丞”封泥和徐州出土的西汉钱范,说明徐州西汉早中期楚国不仅采铜,而且铸造钱币,当然铸镜也极有可能。汉代铜镜曾有“铜出徐州,师出洛阳”的铭文,学者认为徐州和曹魏的“尚方”一样,很可能是中原地区铸镜手工业的中心,宛朐侯刘執墓出土的这面人物画像镜极有可能是楚国当地铸造。
铜镜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是中国文化历史上光彩夺目的一章。铜镜文化历经千古,广传九州,它在人伦观念、宗教情感、艺术创作以及生活风俗中充分展现。虽然铜镜的铸造与照容已经成为过去,但其特有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仍会继续传承下去,正如一面铜镜铸铭所言:“七星朗通三界,一道灵光照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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