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通信六年,婚后数月爱妻去世,他也”同病“而逝
文/老张在路上
01
蒋光慈,原名光赤,又名侠僧,祖籍河南固始,祖父蒋士成因避匪患逃到安徽霍邱,后代定居于此。
1901年蒋光慈出生于霍邱县白塔畈人,蒋光慈出身贫苦,从小养成了嫉恶如仇、磊落光明的品格。同时,自学成才、爱好诗文的父亲,又培养了他对文学的爱好。在12 岁时,他就能较熟练的吟诗作赋。13 岁时,蒋光慈考入河南固始县县立志成小学读书,在校时得到教师詹谷堂(革命烈士)的引导帮助,为他以后走上革命道路打下了思想基础。蒋曾赋诗称:“昔日思班子,今朝慕列宁。”(“班子”即班超)
1916 年,蒋光慈小学毕业考入固始中学,进校不久,因激于义愤打了歧视穷苦学生的校长刘春节而被开除出校,后经在芜湖省立第五中学读书并担任校学生自治会会长的同乡好友李宗邺的推荐,于1917年夏到该校读书。
芜湖省立五中的前身是清朝末年的皖江中学,章士钊、柏文蔚、苏曼殊等先驱、名流都曾在这儿教过书,进行过革命宣传,留下了深远影响。蒋光慈进校时,曾留学日本在教育界深受众望的刘希平和《新青年》撰稿人、才华横溢的高语罕等都在该校任教,胡适也曾来校讲过学,这些都给他以很大的影响。
蒋光慈曾经自号侠生,“我所以自号‘侠生’,将来一定做个侠客杀尽这些贪官污吏”。后这蒋光慈愤而想当和尚,改为“侠僧”,“我当和尚,也还是做个侠客杀人”。1920年春,作为芜湖各界联合会代表去上海,参加全国各界联合会和中华民国学生联合总会相关活动,结识了陈独秀,开始信奉马克思主义,并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了几篇稿件。
蒋光慈先在共产国际创办的上海外国语学社学习俄语,1921年5月到苏联,入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与刘少奇、任弼时、肖劲光、彭湃等同学,并改名为蒋光赤。
在苏联期间,蒋光慈主要兴趣转向文学,且与苏联女孩安娜相恋,1924年7月,蒋光慈毕业即将回国,安娜表示愿和蒋一起去中国,被蒋拒绝,因蒋光慈当年与邻村王家女儿王书英订有婚约,为了躲婚,蒋光慈长期不回家。此外,蒋光慈内心中还牵挂着另一女性,即河南开封女子宋若瑜。
(宋若瑜)
02
1903年5月27日,宋若瑜出生在河南汝县农村,因家境贫寒,少年时即随父母流落到开封,兄弟姊妹九个,故去八个,只剩下宋若瑜这个“独养女儿”,父母因此含辛茹苦供她读书,希望日后有个靠山。
开封省立第一女子师范的丁明德老师,是鉴湖女侠秋瑾的密友,对宋若瑜影响很大。1919年,宋若瑜参加了以省立二中学生曹靖华为核心的青年学会,成为该会唯一女性,青年学会的秘密联络点就设在她家,该会会刊为《青年》。
这时,远在芜湖的蒋光慈从同学处了解到青年学会,积极为《青年》写稿,并成为该会外省籍会员。他发表在《青年》第四、五期上的《谈李超传》、《我对于自杀的意见》二篇气势磅礴的文章,深深吸引了宋若瑜。
1920年初夏,宋若瑜向蒋光慈发出了第一封信,蒋光慈立即回信,长达六年的通信就这样开始了。
1924年,蒋光慈留学回国,他一边在上海大学教书,同时开始在文坛上大声疾呼无产阶级革命文学。1925年,他的诗集《新梦》发表,钱杏村对此评价道:“中国的最先的一部革命的诗集”,“简直可以说是中国革命文学的开山祖。”
蒋光慈一回国,就四处打听宋若瑜的情况。宋若瑜在开封女师积极参与学生运动,组织“女子同志会”,出版《女权》半月刊,因此被学校开除,随后考入南京东南大学教育系,因家庭贫困,学费没有着落,加之生活清贫,染上了肺病,只读了二年就休学了,经朋友介绍,在信阳二中教书。蒋光慈回国后的第一封信就寄到了信阳。
1925年4月,蒋光慈到北京参加中共北方区执委会工作。暑假,宋若瑜决定到北京与相思六年的恋人见面。7月20日,两人终于见到了心中久已存在的对方……
偏偏宋若瑜的母亲夹在了中间。而就在两人见面前,宋若瑜的母亲便已先她一步到达了北京。宋母此番前来,就是来探探女儿自己相中夫君的情况。宋母觉得书信恋爱不靠谱,而且蒋光慈在老家曾有过婚约。
蒋光慈此时被李大钊派往张家口冯玉祥部队任俄语翻译,公务在身,盼了六年的见面来去匆匆。
几天后,宋母带着女儿回了开封老家。
7月28日,宋若瑜给已去张家口的蒋光慈发了一封短信:
“旅馆握别,怅然若失!……数日来迷糊若梦,不知所以!”
而对母亲的反对,宋若瑜只好应付母亲,答应先回南京继续学业,其他的以后再说。
结束北京的工作后,1925年11月,蒋光慈返回上海大学任教。
第二年春节,因为长久的相思和辛苦劳累,宋若瑜肺病再度复发。蒋光慈闻讯后,迅速抛下一切赶到了开封宋若瑜身边。
或许是蒋光慈的诚心打动了宋母,宋母问蒋光慈:“肺病是会传染的,你真的愿意娶她?”蒋光慈回答:“夫妻本是一体,能‘同病’也是一种幸福。”
随后,蒋光慈便劝说宋若瑜放弃学业,与自己同去上海养病。
此后,宋若瑜一面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听课,一面作画治病。他们居住在卡德路(今石门二路)一座石库门房子里,过着温馨和谐的夫妻生活。
蒋光慈后来回忆说:“在法国公园里,我和若瑜并肩坐在荷花池边,互相依偎着,向那欢欣、圆满而晶莹的明月望去,两人默然不语,如被幸福的酒浆所溶解似的,恍惚升入仙境。”
婚后仅一个月,宋若瑜的肺病又一次复发,蒋光慈四处求医,一位名医指点说:“肺病到了第三期,上海没有办法,只有到庐山去疗养了。”于是夫妻俩星夜兼程赶赴庐山。
肺病在当时是不治之症。庐山,这举世闻名的避暑天堂,给高烧不退的宋若瑜送来了希望。这时,著名革命家方志敏也因肺病住院,这位蒋光慈的朋友时常与他们夫妇在一起,增添了不少情趣。
1926年8月22日,宋若瑜给已返回上海的丈夫写了一封信,说近几天不发烧了,饭也能吃了,准备住到10月份就下山,请他找个空气清新又带厨房的房子,准备回上海后自己弄饭,并希望蒋光慈寄一张照片到庐山来。
9月15日,宋若瑜收到蒋光慈的电报,回信说,这些天好多了,不烧了,等时局平定就回去。
这以后的日子里,宋若瑜就一直发烧,精神非常不好,已不能提笔写字。11月6日,急如星火的蒋光慈奔上庐山牯岭医院,他的爱妻却已停止了呼吸,永远离开了这个仅仅生活了23年的世界。
1928年11月6日,宋若瑜二周年忌日,蒋光慈写出了他的血泪之作《牯岭遗恨》:
在云雾迷朦的庐山高峰,
有一座静寂的孤坟,
那里永远地躺着我的她
━━我的不幸的早死的爱人。
03
宋若瑜去世这一年,蒋光慈写出中篇小说《少年漂泊者》,不久,蒋光慈又完成了诗集《哀中国》和小说《短裤党》。
对于蒋光慈的作品,鲁迅曾评价说:“蒋光慈的《短裤党》写得并不好,他是将当时的革命人物歪曲了的。”“以为若要选他的作品,则不如选他的短篇小说,比较好些。”
蒋光慈笔下人物高度漫画化,革命者与反革命被图解成好人与坏人,且好人一切都好、坏人一切都坏,艺术价值不高。他的诗中,愤青、小资和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结合在一起,“鲜艳的红花,娇滴的绿柳。”“放下枪头,拿起锄头;从枪头上得了自由,从锄头上要栽培这自由”。
蒋光慈写作是是无产阶级大众文学,却有着无可救药的小资情调。他的革命小说出版,革命者中几乎没有人看。据说陈独秀翻一翻《少年飘泊者》,说道:“虽是热天,我的毛管也要竖起的。”
正如宋母所担心的那样,蒋光慈婚后也染上肺病,1929年11月,蒋光慈肺病加剧,赴日本疗养,主持成立太阳社东京支部,在坚持文学创作的同时,写了不少文学论文。回国后与鲁迅、柔石、冯雪峰等人组成中国左翼联盟筹备小组。
蒋光慈在东渡日本治疗肺病时写出的《冲出云围的月亮》,在出版当年,就重版了六次。书店老板为着赚钱,也常改头换面再版蒋光慈的旧作。例如,将《少年漂泊者》改为《一封长信》,《鸭绿江上》改为《李孟汉与云姑》等。
宋若瑜死后,郁达夫对蒋光兹失去爱妻颇为同情,便将王映霞的同窗好友陈锡贤介绍给蒋光慈。“四一二事变”后,大量共产党员遭屠杀,陈锡贤立刻与蒋光慈疏远。蒋光慈原本多署名蒋光赤,此时也改作蒋光慈。
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被写成小说《野祭》,而这也是“革命+恋爱”的开篇作之一。
(吴似鸿)
1930年,田汉将南国社演员吴似鸿介绍给他,但无论和谁在一起,蒋光兹始终无法忘怀宋若瑜。 他一直保留着宋若瑜生前的衣服和物品。
1931年8月31日,蒋光慈忧思成疾,肺病之外又患上肠结核而逝,年仅30 岁。病榻上,他泪眼惊呼:“若瑜,请在庐山等我……”
蒋光慈死后并没有能够葬于庐山,他葬于江湾上海公墓777 号墓穴,使用的是化名蒋资川。
1957年2月,安徽省追认蒋光慈为革命烈士。
(本文图片为网络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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