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这在各国古今中外的历史上都时有出现。在古代,由于战乱、朝代等原因,加之迁都成本较现代低一些,因而相对家常便饭。而在现代,由于迁都成本高昂,绝大多数进入现代想要迁都的国家基本都以失败告终,2019年5月,已经讨论得沸沸扬扬但始终无法成行的印度尼西亚迁都,又再一次被提上了日程,迁都这件事又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今天就来聊一聊迁都以及迁都背后的故事。
印度尼西亚如今的首都是雅加达(印尼语:Jakarta),全称雅加达特别首都地域,位于世界人口最多、密度也最高的爪哇岛,爪哇岛人口超过1.4亿,比日本全境人口还多。而雅加达贡献了其中最大的部分,常住人口有1200万左右,整个大雅加达地区则能达到3000万。
【雅加达景象】
雅加达最早建立于大约15世纪,起初只是一个小渔村。1527年6月22日,印度教万丹王国的法塔西拉命名为查雅加达(Jayakarta,胜利之城),被认为是雅加达正式建城的日子。
1619年,荷属东印度公司征服了这座城市,并重命名为巴达维亚(Batavia),巴塔维亚被定为荷属东印度的首都,这是雅加达成为印尼这个区域土地的首府的开始。1942年日本占领了这座城市,并重新命名为现名雅加达,此名字一直使用至今未再变动。
印度尼西亚独立后,雅加达作为首都和全国最大城市,率先开始发展。雅加达的经济以金融业为主,并拥有国内最大的金融和主要工商业机构。这也使得印尼最主要的财富都集中在雅加达周边。
但因为缺少规划,雅加达也是印尼自然环境和生活环境最"糟糕"的城市之一。
首先,糟糕的城市规划使得雅加达成为世界拥堵情况最严重的城市,甚至没有之一。根据"嘉实多"(Castrol)布的调查结果,在全球78个大城市中,雅加达的交通堵塞情况最为严重。
调查的方式是计算城市内车辆的年平均停止启动次数,并以之作为衡量堵车严重程度的指标。调查结果显示,雅加达车辆的年平均停止启动次数为33,240次,居首位;第二是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为32,520次;第三是墨西哥城,为30,840次。许多大家日常感觉非常拥堵的先进大都市都不足以上这个榜单。
【拥堵的雅加达】
经济规模日益扩大使得雅加达每年新增车辆(包括摩托车在内)超过100万辆,但道路及公共交通却亟待完善。因堵车造成的大气污染而患上呼吸系统疾病的雅加达人不在少数。同时,对于经济发展来说,原材料及产品运输的晚点情况也趋于常态化,印尼规划部长表示,雅加达的交通堵塞令该国经济每年损失达10万亿印尼盾(约68亿美元),严重拖累了印尼的经济发展。
不仅如此,由于雅加达地势低洼,加之由于过量的人口和开采的不节制导致地下水位节节降低,雅加达竟然成为了比威尼斯地面沉降速度更快的城市。而且由于雅加达坐落在海岸边的一片沼泽地带上,有13条河流在这里纵横交错,雅加达北部在过去10年里已下降了2.5米,并且以每年1-15厘米的速度继续下沉,预计到2050年,大部分区域可能都会被水淹没。
如此种种使得印尼政府从第一任总统开始就有迁都的想法,但至今已经六任总统过去,如今第七任总统佐科·维多多再一次决心迁都。其实印尼人对于迁都一直持怀疑态度,虽然印尼是一个比中国的民族还要多的多民族国家,但经济发展、政治权力等却一直是爪哇人的天下,历任印尼总统也都是爪哇人,这使得印尼人并不相信政府会将首都迁离财富与权力集中的雅加达和爪哇岛。
2050年雅加达地面下沉情况
尽管如此,佐科·维多多还是印尼有史以来第一次实际开始对迁都进行准备。如今候选的地点一共有三个,来自中加里曼丹省、西加里曼丹省、西苏拉威西省和东加里曼丹省等地,皆准备离开爪哇岛。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婆罗洲(加里曼丹岛)开辟一块全新的土地,如巴西建设巴西利亚一样完全设计一个新城市。
由于迁都可能耗费百亿,而且新都需要至少10年时间才能设计规划完成,印尼的迁都计划这次是否能够成功,只能拭目以待。
印尼迁都的最主要的信心来源,便是来自于巴西迁都的"成功",一座完全人为规划设计的城市巴西利亚的诞生,是如今巴西使用至今的首都,但难说是否真正成功。
巴西利亚,现巴西首都,位于海拔1158米的巴西高原。是唯一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历史和文化遗产"的20世纪后落成的城市。
历史上巴西曾先后在萨尔瓦多和里约热内卢,萨尔瓦多的衰落源于殖民历史,其在18世纪便被舍弃由里约接任巴西首都直至巴西利亚的建成。而里约作为巴西第二大城市的身份一直存在至今,是独立后至巴西利亚百多年里一直是巴西的首都。
里约的发展源于葡萄牙人的殖民,1720年后,葡萄牙人在巴西发现了黄金矿和钻石矿。他们利用里约热内卢作为港口,输出黄金和钻石至欧洲。1763年,葡萄牙的殖民地政治将行政权移到里约热内卢。甚至在1808年,由于葡萄牙王室对拿破仑的惧怕,直接将里约定为葡萄牙的首都,这是欧洲国家唯一一个在欧洲以外地区设立的首都。
1822年独立后,佩德罗一世没有迁都,继续将里约作为巴西的中心之一进行发展。1889年君主制倒台巴西共和国建立后,里约继续作为首都以及仅次于圣保罗的巴西中心城市。葡萄牙的建设以及巴西自己的发展使得里约繁华而且多样,可以说是世界最主要的大都市之一。但也因为这些历史原因,里约也是世界数得上的贫富差距巨大的城市。
【里约的贫民窟】
里约650万居民中,有高达15%的人居住条件恶劣,这形成了里约乃至巴西最著名的"景观",贫民窟,虽然这不怎么光荣。其中居住环境最恶劣的贫民窟称为"favela",拥挤在里约的山坡上,由完全不牢靠的简易房搭建而成。毒品犯罪、团伙殴斗、警察暴力、缺乏卫生设施等各种社会问题在贫民窟丛生,更讽刺的是,富人区却偏偏建在附近的海边,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由于这种混乱与无序,1955年新上任总统儒塞利诺·库比契克开始着手迁都的事情。要说这个世上迁都效率最高的莫过于巴西这次迁都。从1956年开始下令兴建,从规划到建设只用了41个月,就在1960年于巴西高原上建起了崭新的巴西利亚。
巴西利亚的城市规划由巴西建筑师、城市规划专家卢西奥·科斯塔和奥斯卡·尼迈耶主要负责。城市的整体设计犹如一架飞机。"机身"由一条宽阔的主路纵贯整个城市;"机头"是政府各部门、国会及其它政府建筑物集中地;"机翼"被称为南翼和北翼,各约7公里长,一边是是各种其他商业及生活的区域,有商业街、银行及酒店,一边是住宅区、公共设施包括使馆区电视台等。
这样"合理"的规划使得巴西利亚被世界遗产大会所青睐,甚至给予评语:"1956年巴西利亚被确立为巴西的中心,它是城市设计史上的里程碑。从居民区和行政区的布置到建筑物自身的对称,巴西利亚常被比喻为鸟的形状。表现出城市和谐的设计思想,其中政府建筑表现出惊人的想象力。"
【巴西利亚规划】
可这样的城市却难说适合人类居住,居住区、工作区与商业区的人为分化,使得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生活并不方便,虽然巴西政府大力发展,商业活动在巴西利亚依然做不到在圣保罗和里约那样的繁华。
因而虽然巴西寄希望于将巴西利亚建成巴西的各项中心,但时至今日,巴西利亚是一个还算合格的政治中鸿信,却依然成不了巴西的经济和和文化中心。
一直想迁都,却一直没迁成,甚至地方都建好了依然没有成行的这世上同样有一个,这个地方就在韩国,这个最"没谱"的迁都地点在韩国叫做"世宗特别自治市"。
韩国想要迁都的想法非常简单明显,虽然首尔也是世界级的大城市,全韩国有40%的人口都居住在首尔,交通以及人口拥挤情况也有很多,但这都不是韩国想要迁都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首尔距离三八线仅不到100公里,这让韩国政府时常感觉不够安全。
【首尔街景】
从1970年代开始,韩国政府就开始迁都的级豪华,但始终无法成行,2003年卢武铉当选总统后,为了履行竞选时的迁都承诺,修订《新行政首都特别法》,正式决定将韩国行政首都从首尔迁往韩国中部地区。
这个新"首都"选址在和韩国忠清南道的燕岐郡与公州市交界处,更靠近韩国国土的中央,远离"三八线"。为了给这个"新首都"带来更好的观感和认同度,韩国政府选择了发明训民正音的朝鲜王朝第4代国王世宗大王的名字来命名,称为"世宗市"。
不过,迁都计划却并不顺利,由于动摇了首尔的首都历史地位,受到在野党的大力批评。时间没有过太久,仅仅一年后的2004年,迁都计划被大韩民国宪法法院裁定违宪,迁都不得不被转为"陪都"的形式继续进行。
但这依然挡不住国内的批评,2009年,经济学家出身的郑云灿出任国务总理,对迁都计划猛烈抨击。韩国政府不得不对迁都计划进行修改,但是修改引来了强烈的反弹,一方面世宗市的各项基础建设已经上马,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另一方面,计划的取消,对原来希望通过世宗市的建设振兴繁荣地方的当地民众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忠清道民众发生了多场有数十万人参与的示威抗议,希望维持原来的计划。
【建设中的世宗市】
这使得迁都计划再次反复,虽然暂时不直接将首都迁于此,但依然不放弃已经上马的各项基建项目,转而将世宗市行政中心城市建为以教育科学为中心的经济城市,建造科技特区和引进高科技、绿色产业和大学等。
除总统府、大韩民国国会、大韩民国大法院等重要国家机关外,其他36个政府机构从2012年开始到2014年底陆续播迁到世宗市。但由于缺乏减税或者补助等,企业和地产商到世宗市投资的意愿一直还很低。同时政府机关分处两地,官员往返首尔需要近两小时,行政效率被大为拖慢。这个"半拉子"没谱迁都计划至今并没给和韩国带来什益处。
众所周知,中国古代历史漫长,朝代更是更迭不断接踵而至,但统一王朝对于首都的选择却并没有过于花哨,一直都是在主要的几个古都之间流转。因而虽然王朝众多,都城的数量却不至于太多。
而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国家,同样历史悠久,却酷爱迁都,那就是伊朗,历史上伊朗一共迁过多少次都已经无法估计,但做为首都的城市已经换了31次,如今的首都德黑兰是伊朗的第32个首都。
伊朗历史悠久,从亚述时代就开始有了国家的存在,之后又国度里,有过被侵略,大的王朝就历经亚述、米底王国、阿契美尼德王朝、安息帝国、萨珊王朝、阿拉伯帝国、塞尔柱帝国、伊儿汗国、帖木儿帝国、萨非王朝、巴列维王朝、以及如今的共和国时期,首都多变不定,是直到20世纪巴列维王朝将都城定在如今的德黑兰才许久没再变过。
【德黑兰街景】
德黑兰与很多其它国家首都一样,在成为首都前都是一个小城市。1920年代至1930年代,德黑兰在伊朗巴列维王朝开创者礼萨汗的统治下几乎从零开始建设,将古列斯坦皇宫、吐普哈内广场(Toopkhaneh)、城堡、要塞等古建筑统统拆除,在此之上兴建国家银行、警察总部、电报局、军事学院等现代化伊朗式建筑。
1960-70年代在巴列维王朝末代国王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的建设下得到飞速发展,直至1979年巴列维王朝被推翻,但依然奠定了德黑兰如今的样貌。
同时德黑兰有近1200万人口,中东的战事又使得德黑兰涌入近百万难民,虽然这些难民因低廉的劳动力成本而被德黑兰的企业青睐,但却导致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尽管在联合国难民署的协助下,许多难民得以被遣送回国,但德黑兰仍有可观数量的阿富汗和伊拉克难民不愿意离开。
【德黑兰的空气污染】
德黑兰是伊朗的经济中心。约30%公营机构的劳动人口及45%的大型企业都位于德黑兰,汽车制造业、电子及电力设备、军工、纺织、制糖、水泥及化工都积聚在德黑兰。经济的发展以及过多的人口,使得德黑兰相当倚赖私家车、巴士、摩托车和的士,其是世界上最倚赖汽车的城市之一。这导致了德黑兰严重的环境污染和交通拥塞。
从21世纪开始,从德黑兰迁都的呼声在伊朗越来越高,沙赫鲁德、伊斯法罕及塞姆南市都被作为了候选城市,但由于迁都成本高昂,虽然伊朗国会通过了迁都的提案,伊朗政府却迟迟不肯付诸行动。这个换了31次首都的国家,将来是否会迎来自己第33个首都,可以拭目以待。最折腾的迁都也非伊朗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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