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大起义,捅破了东汉腐败政治的最后一层遮羞布,声势浩大、有组织、有纲领的黄巾起义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天下一时俱起”,一场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就此掀开了序幕,这一乱就是二十余年。
大混战中,有无数拥兵自重的军阀产生,他们借着镇压黄巾军的机会迅速崛起,各路军阀随着实力的增强,开始为了自己贪婪的“理想”不断的拼杀,导致了人口锐减、生产停滞,“州遂萧条,悉为丘墟”。军阀之斗,无非烧杀抢掠,而人口锐减、生产停滞的后果就是粮食匮乏,饥荒遍地,“人相食啖,白骨委积”。
在这种情况下,百官采野谷,百姓“自相啖食”,也有归隐之士,自耕自食,例如大家熟知的诸葛亮,“躬耕于南阳……”。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恢复生产力成了首要任务,在这战乱二十余年,参与黄巾军的农民在此期间且战且耕,带着耕牛、农具,走到哪里,耕种到哪里。曹操大破黄巾军后,他就获得了黄巾军的耕牛、农具,还有劳动力。在这种大背景之下,曹魏开始了大规模的屯田。
曹魏的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民屯始于“建安元年,用枣祗、韩浩等议,始兴屯田。”
屯田的第一批屯民来自哪里呢?来自战败被俘的黄巾军,黄巾军中的农民此刻被俘,是希望能生存下去,如果给田种,给饭吃,可以安稳生活,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于是曹魏的屯田开始在边境施行,“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灭群贼,克平天下。”由此可见,曹魏屯田之初,选择以黄巾军民为屯田民的办法,既安置了这些俘虏,又增加了劳动力,而屯田的目的并非是休养生息,而是“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灭群贼,克平天下。”
那么曹魏屯田是如何管理的呢?让我们进一步了解曹魏屯田的管理制度和屯民是如何生活的。
曹魏的民屯管理设置,并非农业的管理方式,而是采用了军事编制进行组织,这样的组织方式也可以体现出曹魏民屯的根本目的,那就是增加军粮。
《后汉书·百官志三》:“注魏志曰:‘曹公置典农中郎将,秩二千石。典农都尉,秩六百石,或四百石。典农校尉,秩比二千石。所主如中郎。部分别而少,为校尉丞。’”
郡设典农中郎将、典农校尉,县设典农都尉。而中郎将、校尉、都尉皆为武官之名。这更证明了屯田实为“克平天下”的军需,而非休养生息的民举。
《三国志·魏志·梁习传》:“习表置屯田都尉二人,领客六百夫。”则一都尉领三百人;又见“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每一屯设置司马,使他们都仿照屯田的制度。”从而得知都尉一人领六屯,此为民屯的基本单位,屯田民则称为田客,又称典农部民。
曹魏屯田收租的方式大致分为两种,其中一种是计牛输谷。例如:政府养了一万头牛,租借给某个州,每年可得成谷一百万斛,则每头牛责一百斛,以此估算。
计牛输谷,这种分配制度对百姓极为有利,这是一种仿照了汉代民假官田的方法,是一种三十税一的田制,这种田制很人性化,“‘计牛输谷,佃科以定施行’,‘大收不增谷,有水旱灾除’”是典型的休养生息之策,但是枣祗极力主张“征收百分之五十,外加牛租十分之一”,按照这样的方式官家获得更多粮食,但是田客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曹魏权衡之下,最后选择了枣祗的主张。
“抵犹自信, 据计画还白, 执分田之术。”这里可以看出, 枣祗主张的办法称为“分田之术”,这“分田之术”正是另一种曹魏屯田收租的方法。
分田之术,与“计牛输谷”不同,是一种“于官便,于客不便”的方法,主要利益归于官家。分田之术的租率,持官牛者官取六分,民取四分;持私牛者,官与民各取五分。如遇大收,仍可增谷。除官牛因素外,五五分租是两汉成例,如果只是如此,屯田客生活尚可,那么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生活负担呢?
民屯虽然不是军屯,但是却是军事编制组织,那么这些屯田客是否需要服兵役、徭役呢?对于此问题,我们可以参考大司农司马芝的上奏。“武皇帝特开屯田之官,专以农桑为业。”这说明屯田客是不需要服兵役的,又见“以逵领弘农太守,……其后发兵,逵疑屯田都尉藏亡民”这里也可以看出屯田客不服兵役,被征发当兵的农民藏到都尉处,定是要逃避兵役的。所以屯民是既不服兵役,也不服徭役,“专以农桑为业”。
屯田民,本质上是没有丝毫自由的农奴,也有一部分是黄巾军战败的俘虏,对待这样一个群体,曹魏的屯田真的如此友好吗?
黄初以后,为了增加政府收入,一部分屯田民被调出从事商业,如此一来,屯田民人数减少,人均耕种的屯田增加,这件事情是打着“为屯田民增收”的旗号进行的,但是本质是加大了对屯田民的剥削。
屯田民虽然不服徭役,但是大量了集体劳作是避免不了的,例如:垦荒、水利、修路、建屋、输租等等。
屯田民虽然不服兵役,但是有紧急战事之时,真的能置身事外吗?如“爽留车驾宿伊水南,伐木为鹿角,发屯田兵数千人以为卫”;再如“二十三年春正月,汉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反,攻许,烧丞相长史王必营,必与颖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讨斩之。”这都说明了,屯田民虽然不服兵役,但是军情紧急之时,参与战斗是免不了的。
所以,“民不乐,多逃亡”。“十余万众皆惊走吴”,这都是畏惧成为曹魏屯田民的真实写照,如此一来,曹操为了管束屯田民,采用施以酷刑的办法,“士亡法”就是这样的残酷军法,其规定军士或屯田民逃亡,罪及妻子,乃至灭族!曹魏屯田的本质就是要借此“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灭群贼,克平天下。”
屯田并不是不是屯田民的福音,反而是屯田民的“噩梦”。屯田民需要遭受高压,还要承受五五分租沉重的剥削,同时进行繁重的集体劳作,非常时期更是要参加军事战斗。而这些,从屯田初到西晋初,更是变本加厉,分成租率官取份额越来越大,甚至达到了持官牛者二八分,持私牛者三七分。军事编制下悲惨的屯田民,只是毫无权利的农奴,生活在饱受盘剥的劳动集中营内。
参考文献:《三国志》《后汉书》《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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