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缺少医德吗？

我们经常说“防患于未然”、“把罪恶扼杀在摇篮里”……越早采取行动越有利，越晚采取行动越被动。这个结论估计没有人会反对吧？其实古今中外相同的思想比比皆是。其中最著名的故事当属“扁鹊见蔡桓公”了吧？

河南汤阴扁鹊庙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子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中医用布包热药敷患处)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中医用针或石针刺穴位)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中医汤药名，火齐汤)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矣。” 居五日，桓公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提前的阻止”就是预防

扁鹊前面见了蔡桓公三次，分别提醒他疾病在不断深入——由腠理到肌肤，再深入肠胃，需要及时治疗，但蔡桓公都不予理睬，还讥讽医生都爱危言耸听，故意治疗好人来贪功，到第四次再次见到蔡桓公时，扁鹊是怎么做的？“望桓侯而还走”——扁鹊远远望了蔡桓公一眼转身就跑。为什么？因为扁鹊发现蔡桓公已经病入骨髓，无法施治了。

《扁鹊见蔡桓公》是韩非子《喻老》的一个节选，已经被放入中学课本很多年，大家耳熟能详。读完什么感受？如果聚焦在扁鹊身上，你会埋怨他缺少医德吗？毕竟他看到患者转身就跑，和出租车拒载、医院拒绝救治病人一样啊，都是缺少职业道德的表现。

但你这么想就想偏了。现代是法治社会，所有专业都有社会体制的保障，古代可是人治，华佗不小心得罪了曹操就被处死了。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用现在的医德要求古人是不合适的。

华佗给关羽刮骨疗毒

因此我们还是要将焦点放到蔡桓公身上。蔡桓公是不是有点自作自受？早干嘛去了？如果一开始就采取措施治疗该多么好。古人有这样早期预防的观点并非这一处，另一个有名的就是《黄帝内经》。《黄帝内经》假托黄帝和岐伯的对话，表达了古人“未病先防”的思想。

比如《黄帝内经》中一篇叫《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是这么说的：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意思很好理解，就是说牛人在人生病或者社会动乱之前就开始动脑筋了，如果在生病后或者动乱后才开始干预，就像口渴的时候才开始凿井、打仗的时候开始铸造兵器一样来不及了。

同书另一篇文章《灵枢·逆顺》也说：

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谓也。

好的医生在病还没有发生之前就开始针灸了，差一点的医生则在疾病发生但还没有严重的时候开始针灸……这就是牛的医生治“还没生病的状态”，而不是治“已经生病的状态”。

层级越低越有回旋余地

然而我们“上工治未病”也还不是独有，西方人也是这么想的，发展到现在，更加条理化，成了这么一个“三级预防”的形态：

第一级预防（primary prevention）

亦称为病因预防，这是最积极最有效的预防措施。

譬如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简称冠心病）发生前就对其病因如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肥胖、吸烟、久坐不动、压力等进行干预。

第二级预防（secondary prevention）

亦称“三早”预防，三早即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它是在疾病初期采取的预防措施。

譬如因为头晕而引起重视，就医诊断为高血压病，再立即予以高血压药进行控制。又比如发现乳房肿块，就医诊断为乳腺癌，及时手术切除肿瘤以及化疗等。

第三级预防（Tertiary Prevention）

亦称康复治疗，是对疾病进入后期阶段的预防措施，此时机体对疾病已失去调节代偿能力，将出现伤残或死亡的结局。此时应采取对症治疗，减少患者痛苦延长生命，并实施各种康复工作，力求病而不残，残而不废，促进康复。

譬如高血压已经引起中风，及时进行血管再通和理疗，尽量恢复语言、行动能力，防止残废；又如肿瘤已经扩散，患者疼痛难忍，及时使用“止痛三阶梯法”干预，减少患者痛苦，提高生活质量。

一块钱的预防远大于一块钱的治疗

不难看出，从一级预防开始到三级预防，越来越被动，难度也越来越大。可见预防这个东西真的要早啊。那么我们该如何预防呢？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