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自两汉时期传入中国后,便逐步向中国各地区、各阶层和各领域传播渗透。在与中国本土文化的纷争交融中,逐渐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封建最高统治者的皇帝,自然与佛教关系甚深,与佛徒也颇有缘分。毫无疑问,皇帝与佛教之间,多在相互利用,所谓“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是说佛教要利用皇帝权力来弘道传法;所谓佛教“有裨治道”,是说皇帝可利用和尚转经来“导化”统治臣民。有趣的是,他们之间的角色,也有合二为一的时候。
皇帝做佛徒有多种形式,第一是舍身佛寺为奴。最有名的当推南朝梁武帝,他活了86岁,做了48年的皇帝,史称他多才多艺、文武双全。但他却佞佛成癖,即位的第18年便请钟山草堂寺慧约在无碍殿授菩萨戒,第25年首次舍身同泰寺为奴,四天后方被赎回皇宫,之后又两次舍身同泰寺,最后一次已是84岁高龄,在寺里为奴达37天之久。
这位被北宋太宗讥为“小乘”佛徒(意为独善其身)的皇帝,简直是一个苦行僧,读书是手不释卷,冬季四更天就起身点烛挑阅文件,手冻得坼裂也不在乎,晚年日食一餐,且断酒断肉,蔬菜而已,以致“昔之腰腹过于十围,今之瘦削才二尺余”他穿的是布衣,“一冠三载,一被二年”,而且竟“绝房室三十年”。他更有菩萨心肠,不好刑法,溺于慈爱,所以国人称他为“皇帝菩萨”。这位“专精佛戒”的皇帝,声名远播海外,被称为中国“圣主”、且“是我真佛”。后来陈朝诸帝也纷纷仿效他,武、文、宣帝及后主都曾舍身佛寺为奴。
第二种是出家为僧。北魏显祖是最早的出家皇帝,他自称是“希心玄古,志存淡泊”,所以“常有遗世之心”,根本就不想当皇帝。他先准备让位给叔父,遭到大臣反对后,就禅位给幼子,自已则迁到崇光宫,在那里建了一座鹿野浮屠寺,“与禅僧居之",成了一个自愿出家的皇帝(他类似山中宰相陶弘景,虽然出家,也还得听闻国事)。
被蒙古人俘虏的南宋恭帝则是被迫出家的。他四岁登基,第三年都城临安(今杭州)失陷,与母亲全太后等人一道做了元军的阶下囚。他到了元朝首都后,便被削去帝号,降封为瀛国公。据《元史·世祖本纪》等书记载,他最迟在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1291)就削发为僧,取法名合尊,全太后和另外两位宋室宫人也削发为尼,一同归山学佛修行。不幸的是,这位寄人篱下的皇帝尽管脱离尘缘,但仍不免被杀。元英宗至治三年(1323) ,他赋诗一首:“寄语林和靖,梅开几度花?黄金台下客,无复得还家!”,结果被认为意在讽动人心,下诏赐死。
另外,传说明朝建文帝和清初顺治帝也曾出家为僧。他们是否出家,一直争议很大。建文帝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孙子,他即位不几年,便被叔父燕王朱棣推翻。有一种说法是,城破之时,他放火焚烧了宫殿,穿着僧衣乔装脱逃,最后到了僻远的云南当了和尚。云南武定狮子山正觉寺还有一幅对联为证。清初顺治帝到五台山为僧的说法流传很广,但据陈垣等史学家考证,则纯系讹传。
不过,无风不起浪,出家为僧实属他的本愿。顺治帝对佛教、尤其是禅宗笃信不疑,曾命禅僧玉林为自己取法名“行痴”,号“痴道人”,对玉林、性聪等名僧自称是弟子,还常说:“朕想前身的确是僧,今每到寺,见僧家明窗净几,辄低回不能去。”又说:“吾本西方一衲子,为何落在帝王家”,足见其信佛之殷。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宠妃董鄂氏病亡,顺治帝痛不欲生,竟然削发,坚决要出家,只因众人极力苦劝,方才未果,可惜次年便忧郁离世,年仅24岁。
最后一种是只受戒为佛子既未舍身又不出家。这类皇帝在隋唐两朝比较多。隋文帝在开皇五年(585)请大德法经法师于大兴殿授菩萨戒。次年,为了祈雨,又和朝中大臣一道受了八戒。一生两次为帝的唐睿宗分别在景云元年(710)请沙门法藏(世称华严宗三祖)和太极元年(712)请沙门文纲(四朝帝师)两授菩萨戒。
唐玄宗、肃宗父子分别在天宝五年(746)和乾元元年(758)请高僧不空灌顶(始入佛门或修道者晋级时把圣水撒在头上的仪式),授菩萨戒。唐德宗于贞元二年(786)在章信寺从道澄法师受菩萨戒。后来的辽兴宗也亲自接受过具足戒。还有,元朝世祖以后,历代天子继位,都要由喇嘛帝师受戒,并为之膜拜。唐太宗虽未受戒,但自称是菩萨戒弟子,表示要皈依三宝。浪荡成性的明武宗也自号为“大庆法王”,还经常披着喇嘛僧衣,宣演佛法。清代雍正皇帝自号“圆明居士”、“破尘居士”,他们俨然都是佛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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